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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词里觅“清凉”

甘孜日报    2019年07月11日

      ◎申功晶

      转眼伏至,天地如同蒸笼,开始了一年中最潮湿、最闷热且最难熬的日子,在没有空调、风扇的古代,古人是如何熬过这炎炎酷暑的?

    “炎蒸谁解换清凉,扇扇摇摇上竹窗。”古人消暑的“必备神器”是扇子。“云收雨过波添,楼高水冷瓜甜,绿树阴垂画檐。纱厨藤簟,玉人罗扇轻缣”白朴《天净沙·夏》勾勒出一幅“这夏天,扇子和西瓜才是标配”的写意画。“帝城六月日停午,市人如炊汗如雨。卖冰一声隔水来,行人未吃心眼开。”从杨万里的《冰饮》中得知,原来早在古代,大街上已经有人叫卖“冷饮”,行人抢买不迭:“门前铜盏呼人急,却是冰儿来卖冰。干喉似火逢薪热,一寸入口狂烟灭。”来一口,从头爽到脚。当官的苏东坡消暑小资范儿十足,他在《菩萨蛮·回文夏闺怨》中写道:“手红冰碗藕,藕碗冰红手。”古时候有钱人可以在冬天凿冰贮存在地窖内,等到盛夏之时取出来驱除暑气,试想一下,炎炎夏日,一碗甘甜的冰镇莲藕,既满足了口腹之欲,且凉意丝丝沁入心脾,怎一个爽字了得!“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官二代”李清照的消暑方式更是不同凡响,这首《醉花阴》里提到的“玉枕”是陶瓷做就,较之石、竹,瓷具更为清凉,且内部镂空,下端有孔穴透气,此枕按照人体学头、颈生理构造“科学”设计,让人在自然平躺的状态下还能保持发型不乱,这枚“避暑神器”也只有土豪方有福消受。

     “千竿竹翠数莲红,水阁虚凉玉簟空。琥珀盏红疑漏酒,水晶帘莹更通风。赐冰满碗沉朱实,法馔盈盘覆碧笼。尽日逍遥避烦暑,再三珍重主人翁。”《刘驸马水亭避暑》,唐代诗人刘禹锡有幸受邀去“高富帅”刘驸马府上参加“派对”,时值盛夏,宾主一众云集在池畔开敞通风的水亭里,周围翠竹、红莲缭绕,地上铺设竹席,琥珀杯盛美酒,用天子赏赐的冰块冰镇水果,再看这水亭的建造逼格:将冷水贮在亭顶水罐中,水从顶檐四周流下,形成一层雨帘,将暑气隔在外面。这铺排阵仗,除了皇室,别无分号。

      除却普通的“物理降温”,文人墨客的诗意避暑法更令人悠然神往,颇有一番诗情画意。王维《竹里馆》写道:“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文人向来讲究“不可居无竹”,竹林确实不失为绝佳避暑胜地,深夜,躲在小竹林内,一边弹琴一边哼曲,时间久了,连手指尖也倍感丝丝清凉。“荷花开后西湖好,载酒来时,不用旌旗。前后红幢绿盖随。画船撑入花深处,香泛金卮。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北宋的欧阳醉翁酒后泛西湖,划船入荷花深处,那铺天盖地的红幢绿盖,就像一个天然空调间,凉爽得让人忘了自己身在酷暑。“携扙来追柳外凉,画桥南畔倚胡床。月明船笛参差起,风定池莲自在香。”年纪一把的秦观,火急火燎跑到屋外“乘风凉”,终于,在画桥南畔找到一个婆娑多姿、绿柳成行的纳凉圣地,于是,他搭好胡床,惬意躺着闭目养神,在这月明之夜,船家儿女吹奏的短笛声萦绕不绝,是夜,在这碧波荡漾、莲花绽放的荷塘,清风徐来,荷香沁人心脾,笛声悠扬悦耳,暑热顿消于无形之中。

    “懒摇白羽扇,裸体青林中。脱巾挂石壁,露顶洒松风。”这种不拘礼法的避暑方式在文人中恐怕只有豪放不羁的诗仙李白才敢选取,在暑热逼人的夏季,他解下头巾挂在石壁上,袒胸露顶赤裸身体,栖身山林松木下,大有一番解除尘累、返璞归真的自然情趣,山风从头上吹过,爽快得连扇子都不用摇了,这份旷达洒脱颇有魏晋名士的风度。

      最高境界莫过于禅意避暑法“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风流才子周邦彦的避暑法倒也独出心裁,酷暑难度,他焚香消暑,以香消之,寂寂禅意如一副清凉剂,使人心定自然凉。

      唐宪宗元和十年,酷热难当,大诗人白居易去寺庙拜访恒寂禅师,来到禅房,看见大师盘腿打坐,便好意提醒:此处好热,为何不换个凉快的地方?恒寂大师道:我觉得这里就很凉快。白居易幡然醒悟,烈日炎炎,哪里都有暑气,只有心如止水,方能“自然凉”,于是,他有感而写下《苦热题恒寂师禅室》“人人避暑走如狂,独有禅师不出房。非是禅房无热到,但能心静即身凉。”

     大概是白居易领悟到了禅意,在下一个酷暑,他淡定了很多,心平气和地端坐在一处开阔的院子,一直坐到“眼前无长物”,心静自然凉,他幽默地作诗调侃:“何以消烦暑,端居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散热由心静,凉生为室空。此时身自保,难更与人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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