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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达

甘孜日报    2019年11月08日

     ◎田勇

     车后的座位上,不知是谁起头唱起的民歌,让车内变得暖和起来。没想到,高大的雷维耶此时站了起来:

   “姑娘央金拉姆 次仁拉索 你我情投意合 次仁拉索……”弄得一旁的卓玛们也知趣地改了歌词,将仁增旺姆换成了央金拉姆。

      这时候的央金拉姆,不光是红了脸,慌乱地将头往雷维耶的身后钻。

      阿妈啦的热情,掩饰不了阿爸的冷淡。他绝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不同种族的欧洲人!当大家吃了餐丰盛的牦牛肉午饭后,阿爸下起了逐客令:

  “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吃糌粑喝酥油茶长大的,你行吗?你适应得了这里的山水,适应得了我们廉价的食物吗?”阿爸望也不望雷维耶道。

  “行,我都快喝了一年的酥油茶了。”雷维耶看似爽直的回答,更激怒了阿爸。

  “那你能信仰我们的宗教,娶我的将来要出家的姑娘吗?”听到阿爸显然带有愤懑的声调,雷维耶终于知道此行的结局。这是个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通融的结局。他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而一旁的央金拉姆只知道哭泣,偶尔抬眼望望远方的山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当晚,雷维耶听见阿妈啦请求阿爸的声音。结果是一顿的训斥。

    清晨,雾色笼罩了山谷,在脚边潺潺的溪流中,雷维耶踏上了返程的汽车。无论怎样寻觅,他也未见央金拉姆送行的身影。当车子再次路过山岩顶上的红色达隆寺时,雷维耶将眼神定格在上面。

  “我们没有共同的信仰?可这跟他和央金的爱情有什么关联?自从进入拉萨城的那刻起,就树立了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这爱,不是信仰又是什么?”

     第一次,雷维耶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

    几天后,再次见到的央金拉姆削了发,身着红色的袈裟。当她低垂着头,一如既往地帮助孩子们煮饭,收拾衣物时,眼睛是红肿的。

    后来雷维耶知道,他走后的第二天,央金的父亲“压”着她找到仓姑寺的主持,跟她说了央金跟一位老外求亲的情况,如何不能虔心身侍佛法,这看上去彻底违背了他这个父亲当初的意愿,所以请求主持看在佛的面上,允许女儿剃度出家。

     主持当然多少知道一些雷维耶的事情。那个高大的身后一群流浪儿童亲热地叫着爸啦的形象,在古城有谁未见呢?再加上央金曾经跟自己讲过的玉珠旺姆的故事,她相信雷维耶是个好人。但如若把事情上升到,自己寺院的杂工,跟一位外国人谈婚论嫁,多少会对寺院的声誉产生影响。不管他们的爱情多么神圣!多么正确。再说了,从她的角度观察的央金拉姆是具有慧根的人,与其让她在人世间迷惘、流困,不如就借此了了她父亲的心愿,为其剃度收入佛门。同时,她也明白这种做法对于现在尚在痛苦中的央金是重打击,可归根,之于我们这个将一出生就视同佛徒的民族来说,央金一时的痛,放在一生、放在轮回的旅途中,又算得了什么?她坚信,不久的将来,央金就会理解,脸上会重新绽放出笑容来的。

     权衡再三,主持答应了央金父亲的请求,选了个吉日为央金拉姆举行出家入寺的仪轨。

     于此。雷维耶并不见过度的伤痛。“一切随缘!”他也将这句佛语经常挂在心上。甚至许多的时候是他在开导困惑中的央金拉姆。问题是他内心真正的苦痛,有谁知?

     不管怎样,央金还生活在身边,还在帮他照料着孩子们。于是,一直在用网络联系的生意,第一次,雷维耶决定到中国内地的城市现场打理下。孩子们就交给了央金和大些的诺雍康卓照看。

     或许他此行的真正意义,是纾解心伤?

     如今,唯一难别的,是大眼睛的玉珠旺姆。去车站的路,他就始终抱她在腿上。脸贴在车窗,路过布达拉宫的时候,泪水恣意流淌。而回转的过程,总有诺雍伸过来的小掌心,在为他拭泪。有中国内地朋友告诉他一个谚语:“男子有泪不轻弹。”想到这里,再看看怀里和身边的孩子,雷维耶又不好意思地笑出了声。

     这庄严而又无奈的拉萨城啊!当美丽的格桑花开满草屋四周,也绽放在莫瑞巴坟头的时候,雷维耶的心情就像是个喜悦的大男孩。这来自西藏高原的物种,开在遥远的非洲东部,居然是那样地娇柔、蛰心。像极了长颈鹿那煽情的眼睛。红的、紫的、白的、蓝的,芬芳一地,密密匝匝的蝴蝶翩跹而至,弄得阿鲁和他的两位哥哥迷离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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