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9年12月20日
◎王瑞虎
正午,火辣辣的太阳像毒蛇一样炙烤着大地。白杨正弓在地里挥汗如雨,有人大喊:“白杨白杨,你老婆生了!”
白杨丢掉锄头,拔腿就往家跑。刚到院子,接生婆二奶奶满脸微笑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说:“恭喜恭喜,是个丫头!”
白杨走进屋子,看着熟睡的女儿和一脸疲惫的媳妇,咧开嘴呵呵地笑。
媳妇说:“她爹,你给娃儿取个名字吧!”
白杨想起他爹讲过,他娘有他时,用毛巾蒙住眼睛,在院子里乱摸,结果摸到了一棵白杨树,他就叫白杨。
白杨找来一条毛巾,蒙住双眼,摸摸索索来到院子。
走了两圈,忽然,手指一痛,扯掉毛巾,只见一棵一人多高的酸枣树威风凛凛地矗在那儿,上面几十个酸枣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青光。于是,就取个名字叫酸枣。
日子重复着日子,转眼二十年过去了,酸枣出落成一个美丽的大姑娘。她一米七的个儿,亭亭玉立。皮肤白里透红,两只眼睛像两泓秋水。身段也是极好,凹凸有致的。特别是那一对乌黑油亮的大辫子,一直垂到腰际,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直晃得许多男人的心也随着那辫梢儿颤悠悠的……
就在村里的那些后生们对酸枣想入非非的时候,酸枣却跟着她同学去广州打工了。并且在两年后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个四川德阳的男孩。
那男孩一米八的个儿,相貌堂堂。白杨很满意,但却坚决不同意他们的亲事。
这也难怪,白杨媳妇儿自酸枣之后又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但都早早地夭折了,也就是说他们只有酸枣这一个孩子。白杨的心愿是想给酸枣找一个上门女婿,以后能给自己和老伴养老送终。虽说那个德阳的男孩自己很满意,可人家跟酸枣一样,既没兄弟也无姐妹,说什么也不会来给他做上门女婿的。
白杨就暗地里劝酸枣,让她跟那个男孩断了。酸枣不肯,酸枣也看出了白杨的心思,就说:“爹,你放心,我会给你们养老送终的……”
白杨不依,还是不停地劝说。酸枣一句话也不说,谁知第二天留下一张纸条,跟那个男孩私奔了。
这真在白杨意料之外。知道了真相的白杨吐出一口鲜血,就病了。老伴也气得不轻,坐在病床前不停抹眼泪。白杨就劝:“别哭了!权当咱养了个白眼狼……”
一星期后,白杨的病好了。一下子却苍老了许多,两鬓的头发都白了……
酸枣虽然走了,但却并不是白杨说的那样,是个白眼狼。平时隔三差五,或者逢年过节,她不但会给白杨打电话嘘寒问暖,还时不时地寄来烟酒、衣服还有钱。刚开始,白杨把寄来的东西往墙角一堆,还要骂上几句;时间长了,也就乐呵呵地笑纳了。
五年后,酸枣又领着那个德阳男孩回来了,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却聪明伶俐。见到白杨,上前抱住腿就喊外公。
白杨把小男孩一把抱起,高高举到头顶,连声答应着,喜得合不拢嘴。
酸枣一家待了半个月,就回德阳了。走的时候,白杨老两口恋恋不舍地送了一程又一程,小男孩说:“外婆外公,你们回去吧,过些天我跟爸爸妈妈再来看你们!”老两口连声说:“好!好!”
这真被小孩言中了,酸枣回到德阳一个月不到,就接到电话,说是母亲心脏病发作,被送到了医院。
酸枣一家三口坐上火车,马不停蹄地赶回时,母亲已经病故了。料理完丧事,酸枣看着形只影单的白杨,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商量着让他也去德阳,跟自己一起过。白杨开初不愿去,酸枣找来村里的老人劝说了几次,才勉强同意。
据说,一年后酸枣的公公也去世了,在酸枣的撮合下,白杨跟她的婆婆就结婚了,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