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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荣“学羌”一曲情舞的“不了情”

甘孜日报    2020年03月12日

学羌传承人阿布。

瓦卡村民跳起学羌舞。

图为瓦卡村民农闲时节,跳学羌舞的欢乐场面。

图为瓦卡村民农闲时节,跳学羌舞的欢乐场面。

图为瓦卡村民农闲时节,跳学羌舞的欢乐场面。

   ◎阿戈青麦 文/图

   近年来,得荣县瓦卡“学羌”情舞声名鹊起,沉睡多年的情舞“学羌”开始走出大山,崭露头角的机会渐渐增多。

  “学羌”情舞分别在省州和其他地区文艺汇演中荣获嘉奖,摘取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殊荣,瓦卡镇因“学羌”被收录为2018-2020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名单。

   我一直想了解 “学羌”的前世今生,很早就起意要从采访 “学羌”队长、非遗传承人阿布入手,从2019年3月份开始着手准备,预约了几次,碍于农忙,一再将采访时间往后搁浅。

   今年,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在一个乡村茶室里,我采访到了“学羌”队长阿布。

   阿布:我跳着学羌舞“长大”

   阿布中等身材,体格魁梧,面孔黝黑,微笑始终挂在脸上,性格开朗爽快,1963年出生的他周身透出了一种饱经风霜的成稳成熟,

   阿布是一个多面手,除了精通跳学羌、弦子等舞蹈外,还是远近有名的“吉祥颂”说唱艺人,在方圆几十里地区颇有名气。

   在我采访阿布之前,阿布刚刚主持完一场婚礼,既担任司仪又要唱颂吉祥词,任务不轻,他进屋来时已经大汗淋漓。没有更多客套,我们的开门见山地奔入主题。在交谈的过程中,我了解到阿布是第四代“学羌”传承人。他出生在瓦卡,从小在“学羌”的魅力中耳濡目染,一天天长大。

   或许是受此影响,阿布对“学羌”情有独钟,少年时,阿布对学羌浓厚的兴趣和秉承的天赋令家人及整个村民瞠目结舌。十七岁,阿布正式“拜师”学艺,凭着对学羌舞蹈的一份热爱,已算是家中全劳力的他,忙碌完一天的农活后,顾不上休息,简单吃罢晚饭后总要急着去找村中的老前辈学习请教“学羌”舞。

   阿布很珍惜学习机会,出乎意料地勤奋,一句一句学唱词,凭乐感去意会,一段一段摹仿脚步,靠节奏找感觉。对个别难以理解的歌词自已反复琢磨,靠着强记歌词和旋律,加之长辈们不厌其烦地教授要领,指正缺点,阿布认真领会,反复练习揣摩,直至了然于胸。有时,老师一个细微的举止,他都毫不放过,可谓身到心到,全身心投入到练习中。

   命运总是垂青有准备和努力的人,功夫不负有心人,阿布的汗水换来了成果,他渐渐在村中有了名气,并成为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学羌”文化传承人。

   阿布告诉我,“学羌”是流传广布在得荣瓦卡镇的一个古老情舞。自懂事开始,阿布记得每年秋收过后,少了农活,天气不冷不热时,村中青年男女便带足粮食、酥油、鸡蛋、腊肉以及简单的炊具,相约到十几公里外耍坝子野炊,洗温泉澡。

   白天,男女大都各自分散泡温泉,搞野炊活动,同伴之间偶尔温习唱词,探讨音弦韵律,切磋舞步。傍晚就在温泉边点燃篝火,这时青年男女就开始载歌载舞,歌词比较随意,都是触景生情,随兴而起,曲调时抑时扬,男女情真意切,抒发彼此爱慕情感,此起彼长,高潮迭起。

   阿布告诉我,跳累了,唱够了,等到曲终人散时,男女分别就在草地上铺上被褥席地而卧,露宿在温泉旁边,第二天醒来又照常重复相同的步骤。跟随着阿布老人的讲述,我仿佛置身于一个男唱女舞、男舞女唱的欢乐场面。

   得荣“学羌”:迷离身世引来众多猜想

   据了解,这种野外活动长则十天半月,短则三五天,活动使得放松休息的人们有了更多集体“创作”曲目的机会,丰富了“学羌”的内涵,并将传统的文化代代相传,并不断与时俱进,赋予了新时代的一些元素,使“学羌”富有更强的生命力。

   随后,阿布给我讲起了“学羌”的来源。

   阿布听长辈们讲,唐代文成公主进藏时途经瓦卡,得荣大土司子庚阿吾为迎接公主驾到,特意召集当地民间艺人,创编能让文成公主看懂又有地方特色的歌舞,最终产生了融汉族、藏族、纳西族、白族等民族歌舞风格为一体的“学羌”舞。

   当然,传说归传说,口口相传的言说和史实毕竟有巨大差距,真实性值得商榷,但我还是虚心听完他的讲述。之前,我也看过相关学者发表在一些刊物上的论述,他们认为学羌为云南香格里拉流传而来。

   学者们引经据典,搬来了史书上的记载。学者们认为,明代晚期纳西人盛极一时,曾统治中甸、巴塘、理塘一带。得荣旧属巴塘管辖,究其跳“学羌”舞时的服饰、唱调、舞姿等等与这些地区特别相近云云。

   这当中最具有依凭的观点是:“学羌”是藏族传说人物江根阿坡创作的,他综合了康巴三江沿岸的锅庄与踏歌的舞步,又融入了滇西北少数民族的一些舞蹈元素。从历史上看,得荣瓦卡(茶马古道金沙江码头)曾是茶马古道上的一座重镇,各民族的马帮和商人曾集聚在瓦卡码头。或许,人们常常在这里载歌载舞,久而久之,在碰撞和交流中慢慢融合出了一个新的舞蹈:学羌。

   看来“学羌”的渊源真是十分悠长。

   抛开扑朔迷离的传说,世代居住在康巴南端的得荣人,在劳作之余、逢年过节、婚姻嫁娶等时机,总会有歌舞伴随,妇孺老幼都十分喜爱唱歌跳舞,积极踊跃参加,男女青年大都具有吹拉弹唱的本领,在长期的生活中孕育了别具一格的民间歌舞“学羌”,口口相传、代代融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歌舞形式大体有锅庄、学羌、弦子、觉央弹唱舞、踏歌等。现在,“学羌”已是得荣众多舞蹈中独具特色的一类,在得荣县瓦卡镇子庚、子实、阿称等村广为流传,属当地村寨民众非常喜爱的自娱性歌舞。

   在当地藏语方言中,“学”有“勾兑”、“结交”、“配对”、“一起”的意思,“羌”即“跳”的意思,因此“学羌”本为男女交往中跳的“情舞”,男女对唱、对跳的形式,也似乎印证了“学羌”与爱情的关系。

   如今在当地,但凡节日、集会、婚宴等喜庆时日,上述村村寨寨的男女老幼欢聚一堂,饱含深情地边唱边跳起学羌以示和睦吉祥。

   得荣“学羌”:“舞”出新节奏

   听阿布家人讲,或许出于“职业病”,阿布哪怕正在忙着做家务,“学羌”的曲调却从不离口。在我和阿布老人聊天的过程中,谈到兴头上,阿布老人情不自禁轻声哼起小调,随即起舞,我也一时兴起,随老人低声浅吟,亦步亦趋,权当自乐。

   为了让“学羌”这一古老的艺术形式能够适应时代发展,保持艺术生命力,阿布还经常创作一些新的曲目,编排一些新的舞蹈动作。阿布曾几度带领瓦卡镇学羌演出队赴州府康定及成都青羊区参加节庆汇演活动,得到各方赞誉。

   现如今,交通通讯发达,信息传播量巨大,在劳作之余,阿布也赶上潮流,玩起了“抖音”,一个人在家中扯开嗓子,迈开舞步,尽情挥洒,想把“学羌”这门艺术传播得更远一点,让更多的人了解它。得荣学羌也因此获取了众多的粉丝和海量的点赞。

   听阿布介绍和我平常的观察,“学羌”采用无乐器伴奏、无道具的踏歌形式。一般在正式场合对舞者服饰略有讲究,男头戴毡帽、配长袖白衫红袍藏装,足穿皮靴,女头饰三彩发绳,身着百褶裙,以群舞著称,男女人数相等。对场地反倒没有严格的要求,只需一块平整坝子即可。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只见领舞者率先高嗓开唱,男女分列从幕后缓缓步入舞池,众人便翩翩起舞。边唱边跳,音止步起,衣袖挥洒自如,手上动作不多,侧重在于跺脚与踏脚动作相结合,时而刚劲有力,时而柔韧洒脱。厚实的皮靴在地面上发出整齐的声响,和着悠悠的唱词,浓浓的情愫霎时升起。

   “学羌”曲调结构较为复杂,常有起式、连接、主段、结束段之分,音程起伏很大,旋律明快而古朴,以三声调式与四声调式曲子音阶为主,据专业人士介绍,“学羌”的调性堪与苗族的四声调式曲相媲美。

   每段唱词于旋律结束后,学羌舞者常以踏点填补空白,给不稳定的余音造成稳定的结尾,使得学羌舞曲充满生机。外地游客每每置身现场,屏息谛听,眼观其变幻莫测的舞步,也能情融其中。可见其巨大的艺术张力。

   阿布还告诉我,“学羌”主要以口耳相传、言传身教的方式传承。为了让这一优秀民间文化后继有人,阿布从2000年开始,相继在瓦卡镇子实村、瓦卡村组建了业余“学羌”队,受他指点的年轻人既包括他自己的子女和亲戚,也有来自邻村的学羌爱好者。

   村里“学羌”队每次排练时,阿布准会来到现场,坐镇指导,阿布也像他的长辈们一样,对前来求教的学生毫无保留,免费把自己的舞艺传受给学生娃娃。

   除此之外,阿布还将“学羌”唱词从情歌逐渐拓展为歌颂欣欣向荣的新生活、赞美家乡的曲目。如今,“学羌”还走进了校园,获得了新的生长空间。

   得荣“学羌”舞蹈起源于民间,流传于民间,传唱至今,无论其唱词、韵调、舞步、服饰都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其间蕴涵着代代相传的精神信仰、价值取向。2018年,得荣因情舞“学羌”被国家文化部命名为“中国情舞文化艺术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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