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臣仁

   沿着牦牛的曲线出发，走过一道道山梁

   当一片牧场衰老，就想到另一片牧场

   目的地，是一个水草丰茂的地方

   风是喝醉了的酒鬼，与雪拉帮结派

   左一脚右一脚，打着尖利的呼哨

   打马从头顶野蛮踩过，追赶得牛群踉踉跄跄

   移动，不停地移动

   哪怕成冰雕也不能被冻僵。转场

   不是把风雪埋葬，就是被风雪埋葬

   书上月光嘤嘤的牧场，都是盗版

   寻找一条鲜绿的出路，必须经历风雪漫天

   给不断迁徙的心灵寻找更好的牧场

   在游牧中写下族谱，在马背上流动村庄

   像牛犊一样深嗅乳香的源头

   那些颠簸的往事，注定会重复地

   走在这条活过几辈人死过几辈人的路上

   秋冬时节，在藏地，你会看到一队一队的羊群牛群，在山麓的必经之路上逶迤而来，仿佛奔腾的千军万马，卷起弥漫天地的烟尘。大小的牛羊敲打出急促的蹄声，蔚为壮观。

   当一个牧场的草被吃光，就得把牛羊转到另一个牧场。转场从初夏开始，在深冬结束。转场，踏破葱郁，阅尽枯黄。

   转场时，牧人自由地漂泊，跟随牛羊的灵性游走，在野花的天堂安置一朵白色的帐篷，在白云的深处驻扎几缕炊烟，只要牛羊吃到丰美的水草，再冷的风也动摇不了生活的信念。

   在转场中，家就在牦牛的背上，声声粗重的喘息里，牧人顺应节气的自然规律，找寻生命的礼赞和活着的另一种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