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炉城,正是雪花飘飞的寒冬。早起,送孩子上学,路上行人步履匆匆,冬日脚步,厚重缓行。抬头,向院子里几棵落尽叶的杨树致意,树,迎风而立,褐色的枝干默默期待。昨夜一场彻底的大雪,早起,阴郁几日的天空放晴,浓云消散,湛蓝天空干净清透。当和暖阳光一泻而下,洁白的积雪反照光线,天地澄明,空气饱含着水汽,肌肤感觉到温润,天地暖洋洋的。
路过包子铺,老板一边打招呼,一边手脚麻利地忙于生意。老板说,加油再忙碌几日,她就给自己放假,辛苦一年,可以回家痛快地休息一下了。她眉开眼笑,所有的开心都写在面上。作为媒体人,职业特殊,我不敢奢望休长假,只想能回家几日。
内心怅然。想家的情绪萦于心底。念叨着年货的准备、是父母的惦念,摆谈起各家的孩子、是兄弟姊妹的约定,絮絮叨叨,渴望的眼神,遥远的期待。年越来越近,心却露怯,去年留守康定待命,没能回家过年。今年的春节,大家商量着轮流值班,因为回家的思念没有谁不殷切,有的单位只好采取抓阄来决定谁留谁守。托春燕妹妹的福,没有抓阄决定去留的内心煎熬,可以回家过年了。流光悄逝,暖阳映照,心情明朗。
人生四季、冷暖春秋。经历过严冬,体会了暖阳。感情跌宕。无论哪一种情绪,给我的是许多宝贵的体验。来康定的第一个冬季,第一次离开父母那么遥远,觉得自己昨天还是父母膝下的孩子,突然成为成人,一切皆要靠自己,有太多的不明白,太多的未学习,太多的茫然,独自担承。那时不发达的通讯联系,书信只能诉说想念、没法完成许多的待修“课业”,自己怯怯地张望新鲜的世界,如黛玉初进贾府一般小心。最初的一个月度日如年,又是快到春节的日子,内心惶惑不安。思家心切,梦里梦外都是回家的渴望。刚到工作单位,没敢开口请假,单位里的高老师看清了我的心事,主动帮我请了假。对他,我一直心存感念。
翻越风雪二郎山回到家。临邛的冬天总阴雨绵绵,天空老是笼罩着浓浓的、近在头顶的云。但年初一大早,雨后的天空艳阳高照如我的心情一般,相约同学尧出门游玩。我们俩买了火炮,按照邛地的习俗,我们决定去登山,然后汇入百鹤山朝山的人流,两个小女生,一路燃放火炮,顺着人流,竟步行了几公里路。登山的人如潮,“街上流行彩色丝巾”,登山的女士,几乎都系一条漂亮的丝巾、色彩各异,长长的丝巾扮靓自己、妆点美景。百鹤山披上的七色彩练,飘荡一山一城的暖意。
回家过年是国人不改的心愿、四季的期盼。十冬腊月、岁末年关,华夏大地,涌动归乡潮,大城小市,演绎思乡情。说到回乡,思绪泛滥,少小离家老大回,无法弥补遗憾。常回家看看,无论山高路远,人月团圆,慰游子眷恋。回老家看阿婆,是孙子孙女们的心愿,阿婆在老家就在。老家的房屋已几度翻修、院子里花开了又谢、儿孙们长大远离,阿婆却一直在那里守候、等待我们回去。每次回去,远远地,望见阿婆在龙板儿门,心里踏实了。***兄弟姐妹,或在外工作、或嫁到外乡,年轻时要养育儿女、要在外谋生,几姊妹总难见面,这年春节,几姊妹聚齐了。老家院子里,阿婆招呼着客人,幺舅幺舅母忙前忙后,兄弟姊妹坐在一起聊天、乡音浓浓,表兄弟表姐妹喜笑颜开。阳光。金色果园。桔树果实累累。亲人笑面如花。庭院腊梅绽放。一生一世的亲情,在暖冬积淀。(谢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