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林

   每年桂花飘香的季节，总能想到亲爱的妈妈。想到妈妈为我们制作的桂花茶。

   我家院子里有一颗桂花树，主干粗壮，树冠像一把撑开的巨伞。夏天，它为我们家送来了满院子的荫凉，丹桂飘香的季节，它为我们整个村庄带来了浓郁的桂花香。听爸爸说，这棵树还是我爷爷栽植的。从我记事起，妈妈都会抽出点点滴滴的时间采集那一朵朵一蓬蓬的桂花。

   有一次，我好奇地问妈妈：“妈妈，你采集这些桂花干什么啊？”妈妈说：“你奶奶年轻的时候落下了风湿症，而桂花茶不但能治疗风湿，还有化痰、生津、暖胃、平肝的功效。对老年人的身体很有好处的。”此时我才想起，我们家是只有奶奶才有茶叶喝的。

   桂花开放正是农村的秋收季节，一个人当成几个人用。但妈妈每次采集桂花，总是那么小心谨慎，一点也不马虎。她先把一张小桌子和几个凳子放在树下，再把凳子放在桌上，颤颤巍巍地爬上最高处，选择那些花朵成虎爪形、金黄色、含苞初放的桂花采摘，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口袋，她把采摘下的花瓣轻轻地放入口袋，生怕花瓣受伤而变红。每当看到妈妈站在梯子上的那种情形，我们都非常担心。可我要上去帮她采摘她却不同意。“你上来我就更不放心了。既担心你的安全，还担心采摘的技术不到位，影响了桂花茶的质量，奶奶喝了就达不到效果了。”

   妈妈把采集到的桂花用清水慢慢地过滤一遍，洗去灰尘和杂质，用铺上白布的筛子盛好，上面盖上一层白布，然后在通风处晾干。妈妈把晾干的桂花集中在一起，放入铁锅中文火熥烤，自然冷却后，用竹筷细心地挑去没有去除的杂质，最后，再把颜色金黄的桂花茶分成数个小份，封装保存。

   桂花树虽然很大，但妈妈每年制作的桂花茶还是不够用。先给奶奶留足一年的，再分赠那些曾经帮助过我们家的亲友，还要送给那些讨要的乡邻。每次给别人送茶，妈妈总会带上我，一路念叨那些亲友对我们家的恩情：谁给我们家做房子时帮过工，谁在我们上学时借过钱，谁在农忙时节帮我们插过秧、谁给我们家挑过稻把子……妈妈说：“恩欲报，怨欲忘；抱怨短，报恩长……”没想到大字不识的妈妈还能说出那么多的道理。

   妈妈早已离开了我们，但每年桂花开放的时节，我们兄妹都会相约回到老家，一起摘花制茶，缅怀妈妈留在世上的芳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