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0年12月21日
◎乔兆军
几场凉雨过后,菊花竟然火辣辣地全开了。黄的灿烂似金,白的秀雅如雪。花瓣层层叠叠,像小女孩弯曲的发髻,又像美人收拢的玉指。它们在阳光下尽情地吐露着每一缕芳香、每一片翠绿、每一丝光鲜。望着它们,我的心头涌动的是一份欣喜与温情。
菊花,别名菊华、寿客、秋华、黄花、隐逸花等,是我国栽培历史最悠久的名花之一。《礼记》中就有:“秋季之月,菊有黄花。”菊花不仅有华润多姿的外观、幽幽袭人的清香,更是“节义之花”、“君子之花”。晚清文人王韬在《招陈生赏菊》中说花有三品:“曰神品、逸品、艳品,菊其兼者也。高尚其志,淡然不厌,傲霜有劲心,近竹无俗态,复如处女幽人抱贞含素。”
菊花是秋天里灿烂的笑容,给世人一份简单的喜悦。在我的家乡,每当秋风送爽之时,野菊花就开了,它不择土壤,不争肥水,在河岸沟坡,墙沿院落,到处闪动着它们婀娜的倩影,或匍匐或挺立,或并排拥抱着,在料峭的秋风中,在绚丽的秋阳下竞相绽放,村子的上空飘满了清苦味儿的药香,沁人肺腑。“菊花须插满头归”,爱美的女孩子赏花归来,大多会选几枝菊花,插在头上,摇摇摆摆,风流散溢。抑或用清水小心地养起来,书桌、窗台,便有花影浮动,暗香满屋。
母亲也会采来许多菊花,未开放的花骨朵是做菊花茶的最好原料,有清肺润喉、提神醒脑之功效。开放的则做为食用,她做的菊花粥、菊花肉丝、调制的菊花凉菜,闻起来清香扑鼻,吃起来口齿生津。据说,喜欢“菊花火锅”的西太后慈禧,竟然命人在颐和园种植了三四千株菊花,常采鲜嫩花瓣食用。
每到秋冬之季,我的咽喉老上火,肿痛难忍。母亲知道后,就给我寄来一包她亲手制的菊花茶,还有一瓶土蜂蜜。拈几颗花蕾放入杯中,沸水冲下,菊花就像一把把杏黄色的伞,亭亭地张开,随意悬浮,姿态万千,茶香也随之氤氲开来。再加一勺蜂蜜,啜饮着微苦带甘的山菊花茶,感觉明目清心,精神焕发,喉咙痛也减轻了,全身充溢着一种愉悦的欣慰。
菊花的高洁品质,也为历代文人志士所喜爱。陶渊明写下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不为五斗米折腰,以菊喻人,甘于清贫,闲适淡远;“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黄巢以诗明志,读来振奋人心;婉约的李清照表达的则是一种孤独凄凉的心境:“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人淡如菊。现在,我就站在这烂漫的秋光中,抛开凡尘琐事,在菊的气息里徜徉,沏一杯热茶,静静地读书、看报、默默地享受这份简单与美好,心境也随之宽厚淡远起来。或者,也采来菊花,制成佳肴,送给我的儿女品尝,就像当年母亲送给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