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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省人的孤独

甘孜日报    2021年07月28日

◎李季

骆以军的长篇小说《西夏旅馆》,在西夏和现代这两个时空里任意穿越,用晦涩的文字勾画了台湾外省第二代孤独的异乡人。

小说的内容一方面是西夏的逃亡史,一方面是发生在现代旅馆局促空间中的想象,西夏与旅馆连接起来,隐喻的是台湾外省第二代的命运、历史和身份认同。在骆以军这些外省第二代看来,他们的后代会彻底成为本省人,外省人这样一个族群迟早会消融,这种命运就像中国历史上曾经创建西夏的党项人。所以《西夏旅馆》讲的就是历史上不同时期曾经出现过的各种不同的人,他们怎么样逐一地出现,华丽地登场,然后又突然之间就进入虚空之中,留下来一些很破碎的记忆。

第一代到台湾的内地人心中的家乡还是大陆,而他们的子女,就是外省二代。外省二代的心中,没有父辈那种对大陆的深刻眷恋,也没把台湾当作故乡。这种没有故乡的被抛弃的状态,造成了台湾外省第二代这个异于其他的群体,孤独无可依托的心理是他们永远的痛。骆以军用西夏来隐喻中华民国,民国的忽建忽亡,如西夏一般昙花一现,西夏的遗老在历史之中寻不到自己的国,也融不进新的国。流亡在台湾的外省人,仿佛书中那些满怀记忆的西夏遗老,找不到自己在新世界的位置。台湾第一等的人是台湾本土人,在日本殖民台湾时期深受日本影响并怀念殖民时期的生活;第二等人是1949年从大陆迁徙到台湾的外省人,他们经历了抗战而对日本人有着难以磨灭的仇恨,他们被边缘化,成为弃儿,台湾对于他们无疑就是旅馆。本想暂时居住,无奈回不去家乡,只能寂寞终老。旅馆的核心人物是隐藏在一个神秘房间里的“老人”,老人代表的就是这群流亡者寻找的根。骆以军解释说,《西夏旅馆》至少包含了三个场域,一是作为我们所在整个岛屿的意象隐喻,一是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肉身流浪、心灵流亡者的聚集所,一是西夏王国本身的历史想像叙述与模拟。

《西夏旅馆》的故事很难复述,所有的故事都是碎片化的。党项人崛起于大漠戈壁,立国西夏,雄踞两百年,十一世纪在蒙古骑兵的攻击下亡国灭种,唯余一小股幸存者流亡,颠沛流离,不知所终。小说的叙事主人公图尼克认为自己是西夏人的后裔,骆以军也怀疑自己的祖先会不会是西夏人。小说家的身份认同直接影响了小说人物的心理走向,西夏王朝的惨烈亡国,幸存者的艰辛流徙,成为骆以军念兹在兹的历史托喻,喻指台湾外省人及第二代的命运、历史及认同的错乱与焦虑。“我们这样的人最大的问题即是我们没有一个可供这些蒲公英籽般四面八方飘散的后代按图索骥以想象自己族群脸貌的故事,”无法言说的痛苦根植于心,难以宣泄,不得不长久发酵,或腐烂,或碎裂,原乡的梦一一破碎,散落在流徙的路途上。

众多肉身流浪、心灵流亡者从祖居之地连根拔起,与原来的家族、文化血脉、社群关系完全断绝,被迫迁徙到一陌生之地,山高水远,关山难越。骆以军说,西夏旅馆可作为自己所在整个岛屿的意象隐喻;而对于观者,其隐喻的沉痛与晦涩远超出我们的想象。这旅馆有无数个房间,每个门背后都有家国离散的伤心故事。所有的故事都在同时进行,互相交织,如蜂巢,如蛛网。旅馆本只是人生中的驿站,而西夏旅馆却是众多人长久的居所,他们离开后无家可归。由此可见,西夏旅馆是一种隐喻,它隐喻着人类文化和精神上的流亡。

《西夏旅馆》面世后广受好评,获得很多奖项,2008《中国时报》开卷好书奖、《亚洲周刊》年度十大中文小说,2009 台湾文学奖小说金典奖、第33届“金鼎奖”图书类最佳著作人奖,2010 第3届“红楼梦奖”世界华人长篇小说奖。红楼梦奖评委陈思和在颁奖词中评价道:《西夏旅馆》以十一世纪神秘消失的西夏王朝作为历史托喻,以一座颓废怪诞的旅馆作为空间符号,写出一部关于创伤与救赎、离散与追寻的传奇故事。骆以军糅合私密告白与国族叙事,魔幻现实与情欲臆想,黑色幽默与感伤格调,铺陈现代中国经验最复杂的面貌。全书试探文学想象的禁区、人间伦理关系的极限,尤其值得瞩目。《西夏旅馆》文字华丽,结构繁复,意象奇诡,寄托深远,为新世纪华文小说所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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