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1年12月12日
◎江初昕
晨起推窗,外面是一片洁白的世界,雪花在城市的楼宇间飞舞,楼宇之间间隙的风忽而把雪花吹撒得零零落落,忽而又把雪花上下左右肆意的狂搅,本是洁净清雅的雪花变得那么的焦躁不已。俯瞰楼下的马路,汽车在雪地里划开了横七竖八的车辙,只有路边的行道树上和小区的绿化草丛间落满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乡村就不同了,远山近水,树木村庄,一切是那么的层次分明。雪落山巅,惟余莽莽,山岭上雪雾缥缈,山舞银蛇,这时已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山体也臃肿了许多。纵然雪霁天晴,山上依旧白雪皑皑,积雪覆盖。飘落在村庄里的雪花,仿佛跳起一支华尔兹舞曲,踩着节拍在乡村的炊烟之中,洁白的雪花落在乡村的枝头,落在乡村的草垛,落在乡村的年味里。农家小院的柴垛上、井台边、猪圈里都覆盖了一层晶莹的雪花。早上起来,就可见雪花静静地堆在地上,堆在草丛中,堆在房顶上。小河静止了,水田静止了,霜花开在薄薄的水面上,透明的,偶尔可见几株枯黄的水草突破薄冰,硬硬地直立向上,就如刀刻的小型雕塑,散布在乡村的版图上,乡村的冬日就在雪花之中活过来了。
村庄的田野上尤显得大雪的磅礴之势。田野里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雪,给油菜、冬小麦盖上了一层棉被。最有趣的还是立在田间的稻草人了,浑身披了白褂,下巴也长起了白白的胡子,变成了憨态可掬的老人。他依然坚守在这片白雪皑皑的雪地里,承担着主人的重托。村庄边的稻草垛同样堆起雪花,稻草垛仍然热气蒸腾,在草垛里抽出一抱稻草,温温的,散发出青草的味道,这是一种久违的香味,即使你远离乡村好多年,这种味也会一直跟随着你,有时还会在梦中浸袭你,开在稻草垛尖上的雪花是别致的,稀稀的,薄薄的,如一件花衣穿在稻草人身上,滑稽而可笑。寒风中的麻雀聚集在稻草垛里,有的在草垛里筑巢,有的则在这草垛上觅食,叽叽喳喳的大大群,在稻草垛中飞来窜去。
青砖黛瓦的村庄此时已是白雪茫茫,一片银装素裹。村庄里尤显得寂静了,树林不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扑棱”几声响,一捧捧雪花从树梢上落下。竹林里,冷不丁的“啪”的脆响,毛竹承受不住大雪的重负,哗啦折断了。小河里的溪水结了一层薄冰,透过晶莹剔透的冰面,还能看到冰下暗流涌动,不见水流,却能听到悦耳的潺潺流水声,雾气氤氲,轻烟笼罩在河面上空。雪夜里的乡村苍茫如幕,每一寸土地都隐逸着灵性。麦苗间流传着一种久违的绿色的欢呼,泥香淡淡,根须在严寒里潜滋暗长,那是最初的水给予生命的洗礼,那是雪一样朴素的心灵默默的期待。一场大雪给一个村庄和它的主人注入了多少心灵的甘泉!
屋外北风遒劲呼号,大雪漫天飞舞,窗台边映着暖暖灯火,屋顶上升腾起袅袅炊烟,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小炭炉里炭火正旺,火炉上“嘟嘟”冒着白烟,顿时饭菜飘香,聊天说笑。家家户户暖色的窗户映衬着洁白的雪花,以及不时冒出的炊烟把村庄妆点得愈加的静美和温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