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2年01月20日
◎张霞
我要跪着亲吻你,不是因为你性感、红润;也不是因为你撒娇、可爱,而是你浓浓的“乡”味,深深吸引着我。
“故乡”在我心中一个从未被惊扰的梦,它一直在我眼前飘荡,远行的游子,汗水和布从未看清它的朦胧,故乡的母亲捎来口信,常回家看看。我一直怀念回家的路,那里有我情感的归宿,也有心理慰藉的地方。
余光中先生的故乡是船票、坟墓、海峡,而在外公和母亲的心中,故乡却是“落叶归根”。
外公,上个世纪30年代人。在他身上我看见一个革命先辈吃苦耐劳精神和对革命事业的忠诚。外公在世的时候经常对我讲起他一生的经历。在外公小时候家里是“地主”,从小衣食无忧,到少年时外公的父亲开始吸鸦片,把家里的资产全都拿去吸鸦片,外公从“地主家的小少爷”到“穷孩子”。少年时外公为了生计又不甘愿在农村干苦活赚钱去还债,跟着红军来到西康省,那时候西康省的省会在雅安,外公在那里参加了革命又上了学。这对外公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1950年,邓小平在向中央人民政府的一份报告中指出:“如果解决不好200万人的吃饭、穿衣问题,将会使整个工作陷于被动和混乱”。还明确指出解决西南地区粮食紧缺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发动和依靠党政军各方面的力量,组织征粮工作队,到农村去征收农业税——公粮。我的外公随着雅安军事管制委员会开展征粮工作,也就成了工作组其中一员。征粮工作轰轰烈烈开展的同时西南各省区的国民党残余势力开始疯狂的暴乱。外公说在一次执行征粮的任务中和当地的土匪在山上周旋了一周,结果很多战友都被土匪逮住挖去双眼、割断脚筋简直惨目忍睹,在这样艰难的岁月中,外公度过了6年,之后学校就派外公到德格上班。从此离开故乡将自己的青春奉献给雪域高原。这一奉献就是一辈子。
1994年,外公光荣退休了,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带着我们过着简朴的生活。直到2010年外公患上直肠癌,医院医生说病人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时,外公却说了句“我大半辈子都在外漂泊,如今在生命的尽头,我想要回家,因为我的根在那里,我要落叶归根”。我们把外公送回乡下老家的第二天外公就永远离开了我们,他走的那么安详,那时候我明白了人为什么要“落叶归根”。
我的母亲,上个世纪50年代人,为了生存常年累月奔波在川藏高原,同样和外公一样离开故乡,这一离别便是永远。
1998年,那年秋天。母亲答应我回来给我开家长会,可等来盼去,母亲不仅没有回,等到的却是永远的疼永远的伤。后来,才从小姨那知道了噩耗。
那年秋天,父亲按惯例出车去高原林场拉运木料,母亲看见林场许多半成品的木料舍不得扔掉,就同父亲琢磨着将这些木料装车带回家做家具用。不料,父亲在搬运最后一根木料时不慎扎伤了右脚,当时脚背就黑了一大片,母亲心疼得哭了,很是自责。木料装好后,夜里下起了小雨,在回来路上的一个拐弯处,父亲为了避让路边的一辆货车,疼痛的右脚没有踩住刹车直接连人带车掉进了湍急的大渡河。母亲当时跳了车去救父亲,想拉住父亲的手,可怎么抓也抓不住,最后跟着大渡河的河水飘向了远方……
一场车祸让我的母亲再也回不了故乡,只有她的灵魂和我一起回家,当我把母亲的骨灰盒放进墓里时,我更加明白“落叶归根”的含义。我们用这样的方式让母亲亲吻着这片生她养她的故土。
我,典型的80后,19岁离开故乡。每次回到老家我都要去外公和母亲的墓旁坐坐。我深深明白“落叶归根”给游子们带来的乡愁。望着渺渺青烟,我深深跪在故土上,我想和你们在一起亲吻故乡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