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保

最近，儿子向我荐读东野圭吾的《白夜行》。他说，这是一本结局出乎意料的推理小说，保证可以让你放下手机，静心阅读。他的话，吊起了我的胃口。

小说设置了一明一暗两个主角，即雪穗和亮司，二者的心灵都因童年的经历而扭曲。他们从小说的开始到结束，在前后20年的时间里，一个在犯罪，一个在协同。一旦他们出现了危机，尤其是雪穗受到了“威胁”，亮司就会果断出手，让相关的人立马“消失”。其中，藤村都子、川岛江利子和美佳等人的先后被袭，让老刑警笹垣润三理出了头绪：雪穗和亮司好似互利共生、相互依存的枪虾和虾虎鱼。枪虾和虾虎鱼尽管狡猾，但最终案情还是大白于天下。

东野圭吾擅长留白，其文字颇见功力。一些内容看似随意，却有深刻的底蕴。比如文中多次出现雪穗那惊鸿一瞥的眼神，精准地将其深藏内心的邪恶传达了出来。同时，通过留白，给读者留足想象的空间。好小说都善于留白，尤其是推理小说，更是把它作为引人入胜的重要法宝。通过留白，读者享受到一个又一个强烈的冲击感，并凭借想象，在心里完成情节的推进，判断亮司和雪穗之间的寄生关系，体会他们的残忍、可怜，思索谁在利用谁、谁在保护谁等问题。小说的设计十分精巧，刑警笹垣润三作为引子最先出场，到临近结尾时再次现身给出答案，前后呼应，扣人心弦。

小说的画面感很强，并涉及到生活的许多方面，读者借此可了解日本人的日常生活。一个个人物、一个个案件，乃至一些小细节，都有机地联系在一起，使得整部小说脉络清晰、结构紧凑。比如，亮司洋介遭利器刺死后，其所系皮带比平常松了两扣，以及不知去向的打火机等细节，都在书中反复出现。特别是好几处关于亮司和雪穗眼睛的描写，“他的眼里蕴藏着意想不到的狠劲”“她的眼神里有一种微妙得难以言喻的刺”，仿佛暗示着什么，让人过目不忘、浮想联翩。

书中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东西较多，值得再三回味。我一直认同这样的观点：小说可以有轻逸的笔触，但小说在骨子里应该是重的。它隐藏在文字后面的情与思，越重，就越能打动读者，越能呈现经验和事实的力量。比如亮司为啥选秋吉雄一作为自己的假名？雪穗是否有罪？雪穗和亮司之间是否存在爱情？作者对此没有交代，只留下一个戛然而止的结尾：“雪穗像人偶般面无表情……她一次都没有回头。”这正如小说的题目一样，颇具象征意义，耐人寻味，富有沉重的力量。

由此，我想到国产电影《追凶五十年》。这部影片和《白夜行》颇为相似，两位警察虽然不在一个国度，但均具备锲而不舍的执着精神，哪怕退休，也要努力完成个人使命。不同的是，血案的昭雪分别耗时20年、50年，但从人性的复杂、狡诈和结局来看，《白夜行》更值得人们去回味和深思。这样的描摹和把握，非东野圭吾莫属。我十分赞同“千万不要和东野圭吾比拼智力”这句话。本书的责编张锐这样奉劝大家：“作为读者，只需耐心阅读，等待心中一惊，感慨淋漓尽致的恶。所有的乐趣，在平行的现实世界与东野圭吾的想象世界穿行。”

好小说就是好小说。《白夜行》值得我一读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