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子

“啊！雍错姑娘，看你今天好漂亮啊。”

雍错回头一看，原来是二十四军八一五团驻甘孜部队一个姓万的连副，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大家都叫他万连副，这一次出来是为院长行辕作保卫的，在甘孜时，万连副曾随旅长章镇中一起到过土司官寨，认得雍错。这万连副满身都是二十四军“双枪”兵的气息，所谓“双枪”就是一手拿烟枪，一手握钢枪。这样的人当然没有一点“帅”气可言，精瘦的身材，脸上皮包骨头，鼻梁瘦得像刀背，三十岁左右，牙齿好像就老黄了，第一次见到雍错，那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便在雍错脸上不停地扫瞄，以后一见雍错便想方设法往雍错身边靠，雍错心里厌恶万连副的饿狼相，可万连副这人好象脸皮特厚，不管雍错怎么做脸色完全不在意，依然是一见雍错就酽糊糊的，嘻皮笑脸往身边粘，雍错不理他，他硬是厚着脸皮说长道短。

“哦，是万连副。”雍错正眼也不看万连副一眼说。

这时万连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象牙手镯在雍错眼前一晃说：“雍错姑娘，你看这是什么？”

雍错瞟了一眼说“不知道。”

万连副说：“象牙手镯，尼泊尔那边过来的，很值价的啊。”

“啊，是吗。”雍错扫了一眼万连副手中的手镯说。

“这是给你的。”万连副把手镯送到雍错面前说：“怎么样？喜欢吗？”

雍错瞟了一眼万连副手里的象牙手镯说：“你这象牙手镯我好像在那里看到过。”

“一定是在女土司的手腕上看到过，对不？”万连副说。

“是了，那天我们土司从手上抹下了一只象牙手镯，说是不要了，让我去丢在便桶里，你是不是从粪便里捞出来的啊，上面一定沾满了臭味，可别拿在我面前脏着了我。”

万连副一听怔住了，他尴尬地看了看手里的象牙手镯，想不到花了大洋买来送雍错的手镯竟然被雍错说成是便桶里捡来的，这个土司的丫头竟有这样利害，竟然居高临下的嘲笑了自己。可他一点也不生气，相反倒觉得这丫头实在可人。

万连副把手镯揣回口袋，凑到雍错面前转了话题说：“雍错姑娘，你看这康定的傍晚多美。”

雍错知道这是万连副无话找话说，把脸掉向一边“嗯”了一声，可万连副又转到雍错眼前说：“我看雍错姑娘今天很高兴，好爽气。”

雍错又一掉脸说：“万连副，我高兴不高兴与你万连副有什么相干？”

“有相干，有相干。”万连副又转到雍错面前说：“你一高兴，这一张脸就像草地里夏天的鲜花一样，好惹人喜欢啊，雍错姑娘，我万连副见过不少女人，可你就是与众不同啊。”

“你喜欢，你知道我喜欢你吗？”雍错黑了脸问。

万连副嘻嘻笑了说：“我想雍错姑娘也一定会喜欢的。”

“呸呸呸……”雍错朝桥下吐了口水，嘲笑万连副说：“要我喜欢你，就等到草地上的黑乌鸦都白了头的时候吧。”

万连副听了却一点也不生气，笑笑说：“真的是那样吗？那我相信草地里的乌鸦一定都会白了头的。”

“黑乌鸦是不会白头的，你还是跳雅砻江去吧。”雍错说完扭身就走。

她头也不回的迅速过了桥走到水井子，她站在井边看着清花绿亮的井水，这时才注意到康定水井子的水就是不一般，心里想，怪不得女土司要打这井里的新鲜水洗浴，这样清亮的水确是少见，一定是贡布聪本讲的那样，这水是仙女浴洗过的。她把手中的小桶伸进井中舀了一桶水站起身来，万连副却早已站在身后。雍错手一松，小桶咕嗵一声掉进了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