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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理塘

甘孜日报    2022年12月12日

◎本巴错

当汽车转过一个个盘绕的垭口,在一条笔直的大路上,终于见到久违的理塘缓慢展开巨型画轴:蔚蓝天宇背景下,远方高耸笔直的帽盒山、辽阔平坦的勒通坝子、金碧辉煌的长青春科尔寺、日新月异的县城……统统呈现在眼前时,这祥瑞的所在定会触击到心灵的某个角落。这,就是仓央嘉措留恋的地方,丁真珍珠生长的家乡,也是我童年的乐土、心灵的家园。

小时候,因父母经常出差的缘故,只得把我送到二爸家暂住。他家在理塘老街子那里。以前的藏房人畜共住,牲畜住楼下,人住楼上。藏房外墙上拍满了待烧的牛粪饼,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牛粪味,耳边总萦绕着苍蝇嗡嗡的声音。时光在这里放慢了脚步。天窗上一柱阳光透进藏房,细小的灰尘在光中上下翻腾。老人们坐在门前的石板上晒太阳,聊家常。我们这些小屁孩就在前房前屋后的泥地里打闹嬉戏,掏地上的芫根吃。待自家的牛从遥远的牧场回来,再兴奋的赶回各自的家。在我看来,牛的长相都基本一致,但小时候的我却能从几百头牛中准确找出自家的牛来,现在想来也不知咋做到的。

如今,当我再次来到这里,手里能够触摸到的就只剩下残垣断壁了,空气里也没了那熟悉的味道。听说这里将会重新规划。离我家房子不远处有一个曾经最爱去的地方,如今也被打造成为了仓央嘉措情诗里的“东山顶上”。许多游客慕名而来,不时有肤白貌美的外地美女们身穿藏袍,头戴藏饰,有的还手握氧气瓶,气喘嘘嘘的来到这里拍照留念。夕阳西下,暖红的霞光披在绿色的草坡上,把经幡飘扬的“东山顶上”衬托得如梦似幻。夕阳中,片刻的恍惚,让我看到曾居住在这里的故去的亲人们穿梭于此忙碌的身影。时空在这里交错,眼泪在这里盈眶……

殊胜的理塘,不再如过去那般贫穷、偏远、闭塞了。从仁康古街到勒通古镇,从长青春科尔寺到白塔公园,从穿城而过的公交车到方便快捷的共享电瓶车,从道路两旁鳞次栉比的酒店到雨后春笋般新建的藏房……这块如铜镜般平坦的土地早已踏上了高歌猛进、快速发展的车道。

蓝色雾霭中,金色的长青春科尔寺雄壮挺拔,气势恢宏。寺庙建筑依山而上,层层金顶错落有致,层次分明。这座由三世达赖·索南嘉措于公元1580年开光建成,素有“康南佛教圣地”之称的寺庙,在经历了火灾的吞噬后,逐步得到恢复和扩建。寺内壁画精美、佛像精致、文物精妙,堪称一座集宗教、雕塑、绘画为一体的文化艺术宝库。记得小时候,我表姐带我入寺。我怯生生的进入大殿,当我站在一尊尊佛像面前时,不知从哪里响起了急促的镲的敲击声和低沉的蟒号声,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一种触击灵魂的无形震撼。

理塘,这片神奇而又圣洁的土地上诞生过多位高僧大德。而今,甜野男孩丁真珍珠横空出世,他以理塘人特有的纯真笑颜、俊朗外表、积极心态赢得了大家的喜爱,成为“新晋网红”、旅游形象大使,让高城理塘迅速为世人所知晓。

由此看来,我也是幸运的,作为理塘人的后代,父亲出生于理塘一个平民家庭。后来因天资聪慧,13岁考入州歌舞团,从此离开理塘来到了州府康定,在艺术的海洋里遨游。岁月如梭,年入花甲的他,在病榻边上依然牵挂着自己的家乡,常命我出差时多拍摄理塘的照片。如今父亲已驾鹤西去六年有余。每到理塘,我就倍感亲切,同时又多添了几分厚重的思念。

当我经过曾举办过“八一”赛马节的草坪上时,总能回想起小时候,这里曾有过千顶帐篷、万马奔腾的盛况。雨夜,父亲和我住在帐篷里,吃完牛肉饺子、酥油人参果、血肠等美味后,我盖着厚厚的被子,听他讲述格萨尔王的故事。草原上雨水淅淅沥沥,滴在帐篷上发出“滴滴答答”的美妙声音。不远处的帐篷里有人拉起了悠扬的弦胡。伴随着这美好的一切,静静入眠,梦里都是香甜的奶茶味。睡醒后穿上大人们准备好的藏装,去观看《卓娃桑姆》藏戏。藏戏面具或慈爱或威严,或滑稽或可怖。虽然听不懂唱腔,但我的情绪也能跟随观戏老人们的情绪跌宕起伏。好生有趣,难以忘怀。

如今,当我凝望理塘碧蓝天幕时,常常幻想父亲一定就藏在那触手可及的云朵上偷偷的注视着我,注视着这片他眷念的土地,注视着这里日新月异的变化。

仙鹤飞过,炊烟袅绕,平安祥和的理塘沐浴着晨光,迎接着崭新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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