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新会

礼完佛，人们都去登钟楼和鼓楼。有人指着旁边一座新起的府邸说：“窦府气派不小呀！”另一位乡绅模样的人说：“窦老将军真有眼光，为了让孙子拜法门寺法显为师，居然把周秦坡的老宅子弃置不用，举家搬迁到小西巷，实有孟母三迁之风范啊。” 苏道质听了上前与他们攀谈，苏蕙在一旁静听。

出了法门寺，苏蕙陪母亲去买丝线。父亲带着弟弟和一些乡绅在茶楼里喝茶，指派了禾苗和几个侍从陪同她们前往。

苏蕙和母亲刚走到一个拐角处，突然被一队黑衣武士挡住去路，苏蕙来不及细看，就被武士们塞进轿子，轿夫抬起轿子飞快地窜入小巷子，任凭苏蕙怎样呼喊也无人应答。侍从们追着轿子刚喊了两声，就被断后的黑衣武士们打得头破血流。

轿夫们跑得飞快，苏蕙被颠得东倒西歪，叫苦不迭。突然，轿子猛地停住了。苏蕙吓得缩在轿子里不敢动弹。只听有人大喊：“三姑娘，姚公子救你来了，还不赶快逃命。”苏蕙一听，赶紧钻出轿子。只见双方正在混战，到处都是刀光剑影，苏蕙吓得六神无主，只得躲在墙角。一个胡人少年骑着战马，一剑刺穿了轿夫的后背，鲜血溅了苏蕙一脸。苏蕙平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之场面，吓得闭上眼睛尖叫起来。“若兰姑娘，快过来！”胡人少年喊道。苏蕙正要向他奔去，身后却传来一声惨叫，原来有个黑衣武士持刀向她扑来，胡人少年飞起一刀将他砍倒，然后，一把抓起苏蕙放于身后马背上，转身又和黑衣武士厮杀起来。苏蕙从来没有骑过马，不知双手应该抓住哪里，更不敢贸然搂着胡人少年，虽然他看起来和弟弟苏桐差不多大。突然，马一摆动，苏蕙险些掉下来。胡人少年急忙回身抓住了她的胳膊，苏蕙看见一个黑衣武士举着剑直刺过来，慌忙大喊：“公子小心。”胡人少年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一挥手打飞了对方的剑。

“若兰姑娘，抓紧我。”胡人少年抓着苏蕙的胳膊冲出重围，朝着大街上奔去。苏蕙远远看见母亲和禾苗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赶忙叫停。苏蕙飞奔过去，想搀扶着母亲和禾苗逃走，可是母亲身体丰满，自己和禾苗瘦小，没扶起母亲，反倒被压倒在地。禾苗看见一群黑衣武士又追了上来，急得乱叫：“姑娘快跑。”苏蕙哪里肯走。胡人少年和两位随从正在拼命抵挡黑衣人，眼看寡不敌众，难以应付，苏蕙暗暗焦急。

正在危急之时，窦滔带着家丁及时赶到加入了混战。苏蕙一见，大喜过望。两股力量合在一起，形势顿时逆转。窦滔和胡人少年并肩作战，威力大增，黑衣武士渐渐乱了阵脚。胡人少年瞅准空子，揪住一个黑衣人审问起来，黑衣人大声告饶，但坚决不说受何人指使，其他黑衣人见状，四下里逃窜而去。混乱中，窦滔说：“送三姑娘回家要紧。”话音刚落，苏蕙、禾苗和母亲已被扶进轿中抬走了。

苏道质和众乡绅得了消息，立即从茶馆里焦急地跑出来。以前经常发生匈奴贵族强抢汉人民女之事，人们见惯了“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的惨剧，自从王猛当政以后，王公贵族犯法与庶民同罪，再也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了。今天胆敢抢走苏蕙的一定是胡人的高层贵族了。可是那伙黑衣武士一看又是中原人士，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苏道质又想起村里人说最近有胡人的兵马在村子附近出没，难道是两股势力合在一起……

正在此时，苏蕙母女的轿子又突然从天而降，身后紧跟着早上刚刚认识的青年窦滔。苏道质问明情况之后，急忙向窦滔道谢，窦滔招呼大家赶紧去附近的美阳县衙避难。一时不见，女儿就钗环尽失，秀发散乱，衣履不全，苏道质被唬得魂飞魄散，来不及细问究竟，赶忙相携着去了县衙。

美阳县令听说地方上出了这等怪事，深感失职，赶紧派窦滔率一队卫兵护送苏道质回府。到了苏府，苏道质见众人人困马乏，就让家人准备酒水犒劳士兵。窦滔推托家中有事，执意要走，苏道质也不强留。送走了众人，大家回房安歇。苏蕙母女惊魂稍定，这才大概说起了被抢的经过。

苏道质听后忧心忡忡，他已猜想出了是何人要抢苏蕙。胡人少年必是姚苌之子姚兴，他为何也会在法门寺呢？不论如何，苏道质都很感谢他出手救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