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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几许,浮生依然

甘孜日报    2023年05月24日

◎刘学正

“曾经,有个春天,有座春山,有条小径,有一带百转千回的芳草画下不可思议的轨迹……我,也是小草一茎吧?当巨大的美好经过,我甚愿亦因而熏染到一缕馨香。”这是步入耄耋之年的著名女作家张晓风,用温柔恬静的笔触,所刻画的回望过往人生的深情凝视和内心独白。她新近出版的散文集《麝过春山草自香》,把读书写字、食粥饮茶、观物赏花、人情世故等生活点滴娓娓道来,看似信手拈来的寻常事、平常人,在其笔下化俗为雅,自成一格,蕴含着对人与自然、来路与去程的深沉思考。

在散文创作中,张晓风着力对中国古典文化精神的阐扬,将雅致的古意弥散于字里行间。书里,她由《论语·季氏》中“趋”字的涵义,感慨古代人习以为常的传统礼仪,在今天却变得甚为少见;从《水经注·谷水》中“欓”字的读音,延伸到客家人所讲的“宁卖祖宗田,不卖祖宗言”,因为田卖了,还可以再买回来,语言一旦断绝了,就永远消失了。她认为,《花间集》显示的“山的那一边”的、一千年前的西南地方的“远域美学”,是亦正亦俗、亦艳亦雅的。花间诸词之美,美如逸出中原美学之外的一匹古代蕃锦,对于成长在“海的这一涯”的人而言,也颇有“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的相识相稔之感。

对于自然万物,张晓风始终保持一颗敬畏之心,这也体现在她的作品当中。“希望有一个动物园,把动物都请出笼子,到园中散步,而请各式各样的人坐在笼子里供动物观看……”她饶有意味地如此建议,并发问:“人为万物之灵”,真的吗?这里的“笼子”更像是一个隐喻,以换位思考的方式,规劝人类“要常存感激心和负疚感,这样才会去善待别人。对动物,也当如此。”在多篇文章里,她为逐渐消失的黑熊落泪,为丢失天性的小水獭担忧,呼吁把鹿看成美丽的生物,而不是“皮毛和肉块的提供者”,仁爱之心、悲悯情怀,跃然纸上。无怪乎诗人席慕容曾称赞她“眼眸清澈,已能通人言兽语”。

其实,不仅是动物,即便从不作声的植物,张晓风也能平等待之,譬如一行生长在水泥废墟里的柑橘树,就足以让她为生态的修复而欢欣鼓舞。书中收录有一篇关于“茶枝茶”的文章,“茶枝茶”即制茶过程中剔出的茶梗与粗叶,“一般人是在办丧事的时候用它,办丧事,人来人往,都用好茶招待,那要很多钱,所以就用这种茶枝,泡它一大桶来给客人喝。”然而,这种不入流的便宜货,并没有被其区别对待,且在亲自品尝后,连呼超出预期,甚至“让我今春的茶盏中,别有一番意外的来自山林的因惜物深情而生的馥郁祝福。”

以纯粹的心境写作,每一行、每一页汉字都是现实生活的一种观照。“麝过春山草自香”,非为新语,出自唐代许浑的《题崔处士山居》。以此诗句借作书名,或因为这种“香”不是飘飘渺渺的花香,而是实际地让人感觉到生活的真实性,穿越千年时空,依然别有魅力。

世上万般美好,皆有余香遗落。岁月流逝,年华易老,但一个真正生活的人对美好的追逐与渴求不会停歇,始终充满活力。在该书后记中,张晓风意味深长地写道:“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几岁,但只要有一口气在,我还是会把我自己好好地呈现出来。把我从文学或者文字所领受到的美分享给自己的族人,因为民族是靠语言和文字来集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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