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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人忧草 断思高寒牧区生态环境

甘孜日报    2023年06月27日

◎楚江舒

从无树的扎溪卡,想到那令牧人魂牵梦萦、追寻终生的草原……

车过海子山,一路向北,驶向世界最高城——石渠。车过之处,极目四望,万里大草原,竟然没有见到一棵树的踪迹,在这片离天最近的大草原上,最高的植物就是不足一米的灌木。并且就是这种被当地人称为“油渣子”的高寒草甸灌木也是少得可怜,百里之内难得见到几丛,即便有,也是三五根孤零零的矗立在高原的胸膛上,孤单的诉说着高原的寒冷、苍茫和寂寞。

还记得初上扎溪卡的时候,那是1994年的7月14日,事隔多年,我清楚的记得,当北上的客车从凌晨5点出发,到早上10点过,车翻过高达5300多米的海子山,进入扎溪卡草原,到山顶时同车的藏族同胞惯例的吆喝着。一路向北,沿途海拔全在4000米以上,那年夏天,雨季来得特别迟,缺乏雨水滋润的扎溪卡草原触目所及除了满地的牧草和野花,就没有其它的植物了。在这里,最高的植物是草,最多的植物也是草,最具生命力的植物更是草。这让我想起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中的原上草,其实,论生命力,诗人所见的草还比不上扎溪卡的牧草。下车的那一刻,想着今后就将孤零零的如同这草一般在扎溪卡生存,心里就有股酸楚的味道冒出来。此后的日子,伴随着牧草的枯荣,十来年一晃就过去了,最难熬的冬季,屋外风雪交加,特别怀念草原的夏天,思念那茫茫的、一望无垠的草。寂寞加上严重缺氧,整天里,我和朋友们都觉得晕乎乎的。特别难受的时候,我总爱把夏天里收割后挂在床头的青草,拿来嗅嗅,好像缺氧的感觉就好多了。年年如此,每年夏天我都会选牧草特青绿、特茂盛的日子,采割一束牧草悬挂在床头,每当晚上睡不着时,看看它,便想起夏天里,自己躺在草原怀抱里,四围全是野草的幻境,草香让自己一会就睡着了。

在石渠的日子长了,也就和这片冻土结下了不解之缘。这里的人是那么的质朴,如同这生生不息的野草,看似平凡,却撑起了草原的未来。就连和我爱人的结识、结缘,也同对树的渴望有着联系。那是2005年春天,我到海拔只有3200米的金沙江畔去替朋友寻找松树苗,巧的是树苗没寻成,却在金沙江峡谷的云海里见到了被当地人称为“哈达虹”的白虹,奇的是在白茫茫的云海中出现这种白虹,它头接正科(乡名),尾系麻呷(乡名),长达几十公里。随后的日子,我就结识了我的爱人白玛措,她就是金沙江畔长大的藏族女孩子,我们相识相爱,都和寻树有关,直到我们结婚,我始终觉得是缘分所使。

在地球上生活的大多数人每天都会见到树,也常常会驻足观赏这个给人们视觉、心理上无限美感的植物。如果反思一下,如果你的视野里没有树的踪迹,甚至连最耐寒冷、贫瘠和适应性非常强的松树也不见踪影。你会作何感想。资料表明, 松树对陆生环境适应性极强。它们可以忍受-60℃的低温或50℃的高温,能在裸露的矿质土壤、砂土、火山灰、钙质土、石灰岩土及由灰化土到红壤的各类土壤中生长,耐干旱、贫瘠,喜阳光,被誉为著名的先锋树种。生存环境非常广,北自北极圈、南至北非、中美、中南半岛至苏门答腊赤道以南地区,在我国各地均有分布。这让我想起了学生时代学的一篇关于松树的文章片段:只要有一粒种子,它就不择地势,不畏严寒酷热,随处茁壮地生长起来了。它既不需要谁来施肥,也不需要谁来灌溉。狂风吹不倒它,洪水淹不没它,严寒冻不死它,干旱旱不坏它。它只是一味地无忧无虑地生长。松树的生命力可谓强矣!松树要求于人的可谓少矣!可在石渠万里大草原上,就连松树也没有了踪影。之前,在扎溪卡草原,有许多人都曾经尝试过栽树,但都以失败告终。

我最敬重的一位老大哥杨忠孟在长达20多年的石渠生涯里,他总是年复一年不停地栽树,每到冰雪初融,草色渐绿的5月,他就又把头年搭好的暖棚重新修缮一新,小心翼翼的把千里之外带来的松树苗栽在暖棚里,但结局和许多在石渠的前辈们一样,不管他万般呵护,可总是以失败告终。最长的树龄也逃不过扎溪卡草原一个冬天肆虐的风雪和严寒。可年复一年,他就这般坚持到退休,也没有成功。杨哥走后,我就没有看见谁在石渠县城栽树了,只听说在海拔只有3300多米的东区,有一位在当地长沙干玛乡安家的内地汉族周姓大爷也在栽树种草,草长得好,树并且还活了,但这终究已不是海拔4000米以上的事了。

据石渠县志资料显示,石渠县年均气温-1.6℃,极端最低温为-45℃。如此高寒天气,难怪也就只有生命力最强的草能够短暂的生长。通天河流入石渠县境内始称金沙江,而石渠又是雅砻江和黄河重要支流查曲河的发源地与主要流经地。并且,石渠县城离“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纪念碑”不到100公里,为江河源头重要主体。由此,石渠的生态环保地位十分显现。

草地生态环境恶化是招致长江、黄河上中游水土流失及洪水灾害的因素之一。天然草地为长江、黄河上中游面积最大的土地类型。长江中上游的天然草地,长期超载过牧,鼠虫害严重,致使草地退化,草地植被退缩、稀疏。长江上游的川西北草地面积大,为四川省的主要草地畜牧区。上世纪80年代以来,草地沙化、退化面积已占天然草地面积的40%。川西北有些鼠害严重的草地,鼠洞连片,地表裸露。由于破坏植被,加上上中游地区的毁草、毁林,造成了长江、黄河水土流失日益严重。长江源头包括通天河、扎曲和大渡河源头,流域面积广,基本上属于天然高寒草地分布区,土层薄,风沙大、降水量小,水土流失厉害。

“人靠畜,畜靠草”。这是牧区流传千年的名言,现今困扰牧区经济社会发展的“人畜矛盾”已引起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并结合实际推行“退牧还草”工程。在石渠这样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的高寒牧区,种树只是人们美好的愿望。其实,在这些地区栽树不如种草,并且要把种草当作栽树来抓,也就能缓解生态恶化的现状。

据相关研究发现:草地对防止水土流失、抗洪的作用超过森林。草本植物是增加和发展陆地上绿色覆盖的先锋植物,是保持水土、防风固沙的“卫士”。许多研究成果表明:草地对防止水土流失,减少地表径流具有显著作用。 还要特别指出,草地防止水土流失的能力明显高于灌丛和林地。种植多年生草地成功率高于植树造林。适合各种气候、土壤、地形条件的草种比可供选择的适种树种多得多,草种采集与供应亦比适种的树苗好解决。退耕地种草只要稍做地面处理,一般撒上草种即可成功。而植树造林,移栽、护理均较草地要求高,成功率低于种植多年生草地。对一些贫瘠、陡坡、土壤砾石含量高、蓄水力低的山地,多年生牧草可作植树造林的先锋植物。

水土流失的治理,应按不同生态区,不同流域,有重点地综合治理,而不能仅限于植树造林。像石渠这样长江、黄河源头、长江上游林线以上的高寒草地分布区不宜种树,应以保护、改良现有草地植被为主,结合“三配套”、“退牧还草”工程进行草地封育,加强草地鼠虫害防治,堵禁草地滥挖、滥搂、滥樵,遏制草地退化、沙化,提高天然草地植被覆盖度,提高这一区域的植被覆盖率。

曾看到这样一段话,“佛说:如果今生爱一个人而又无缘和他在一起,那就为他栽种一棵树。那么来生就真的化作一棵树,长在他每天必经的地方,为他生根发芽。”石渠种树而不得,那么就种一片草,下辈子化作一棵石渠的草。

希望没有树的扎溪卡草原,能够绿草万里,牛羊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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