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蓉华

寥寥数字，承载厚重内涵，蕴藏人生智慧，是成语特有的魅力。湖南大学语言学教授彭玉兰认为，中国成语好似一个不断滚动、变大的雪球，每一粒雪珠对应一个成语，闪耀着中华文化的璀璨光芒。在其新近出版的《成语星球：传承中华美德》一书里，她围绕“仁、义、礼、智、信”儒家五常，挖掘出75条具有代表性的成语，追本溯源，解析成语的意味之深、语境之美，并以深入浅出的故事化叙述形式，引导读者体悟和传承先贤美德。

该书将所录成语置于18种美德的框架之下，譬如“淤泥不染是高洁”“天地江河照我心”“万花镜中有自律”等等，这些美德与成语的搭配，不是生搬硬套，而是有章可循的，也是跳脱活泼的。数千年的文化积淀，逐步形成了各种美德，而不同的美德又以成语故事的方式凝结、流传下来，从这个层面上讲，成语本身即可视为口碑文化。

在论述“堂堂正正”时，彭玉兰由《孙子兵法·军争》说起，厘清了该成语从军事语言转为民间用语的前因后果。堂堂正正的人是什么样子？应该有千万种样子，但最重要的是诚实。书中以扁鹊不溢美、不隐恶的行医故事为案例，进一步阐明了词义，“我们可能不是医生，但扁鹊这种坦坦荡荡、堂堂正正做人和守职的身正之德，无疑是有启示作用的。”而值得效法的崇高德行，又牵出了“高山景行”，这个出自《诗经》的成语，经郑玄、司马迁的注释和引用，已经成为了人们心之所向的一种境界。

危险关头色不惧，是不是一种美德？彭玉兰表示，需视情况而定，要看当事人的初心是什么，或为莽撞冒失，或为勇敢有私，或为勇敢无私。基于此，她分别对“勇冠三军”“身先士卒”“死得其所”“临危受命”四个成语，进行了细致的解读和比对，强调前两个是率军作战、形成凝聚力的武勇，而后两个是把责任放在自己安危面前的文勇。虽然说的都是勇敢，但还是有差别的，可以理解为：“勇冠三军”是效果，“身先士卒”是精神，“死得其所”是态度，“临危受命”是担当。

乐于助人，是一种生活中常见而又温暖的美德。该书将其单列一篇，收录了几个层次各有不同，但均如暖流般滋养人心的成语。“雪中送炭”，在宋太宗冬天给穷苦百姓送御寒衣物、炭火的事例中，可见其救急的本质；成人之所需，亦要“成人之美”，孔融让梨兄弟时的谦让、冒险收留张俭时的承担，生动诠释了其词义；“乐善好施”和“博施济众”，体现出的则是乐于助人的习惯性所为，持续的恩惠和接济，长存的关爱与帮助，烘托起了更多人的岁月静好。

此外，书中聚焦的成语，既有表达孝敬的“承欢膝下”“问安视膳”“衣不解带”，也有形容谦虚的“不胜其任”“不情之请”“抛砖引玉”，更有彰显包容的“既往不咎”“浇瓜之惠”“以德报怨”等。彭玉兰指出，宽容是一种恕德，宽容的核心是不计较。人无完人，人生在世谁能无过？但不计较是有度的，宽容是有限的，如果把宽容当作好欺负，迟早会自食其果。

社会越是发展到高科技时代，越需要我们追寻美德。一个个凝练到极致的成语，如同一把把厚德、美好的标尺，衡量着人性的善与恶。翻一翻这本探古知今的成语书，在“四字”阵列的浩荡之气中，可以感受到源远流长的中华美德，以及唯有美德才能汇聚的向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