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眺大渡河。

村庄小道。

◎杨燕 文/图

每一次往返泸定走国道318线，从烹坝往大渡河对面的山上看去，那条弯曲延伸的路盘山而上，看向路的尽头，它消失在山顶，我知道路是通往岚安的，但岚安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

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岚安，知道岚安是红军走过的地方，知道岚安的腊肉、洋芋很出名，知道在岚安生活的是穿长衫的贵琼藏族……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去岚安山上看看。

终于，在这个暖暖的冬日里，得以成行。

虽然入了冬，连续的晴天，让人的心情也格外好。出了康定城，沿着折多河而下，路两边是颜色正浓的彩林，到了瓦斯沟，山上的植被少了，多的是一片片的仙人掌，这几年附近的农户靠着仙桃增收了，在过去的一些荒坡上，种植起仙人掌，到了冬天，成片绿色的仙人掌让整个山谷少了一些萧瑟。

在瓦斯沟河口，折多河汇入了大渡河，更加宽阔的河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波光，冬天的河水是温润的绿色，国道318线沿着大渡河行走，不时有村庄散落在路两旁。

到了岚安大桥，就要离开国道线，跨过大渡河，是上岚安的路。从山下往上看，目光的尽头就是和天空连成一起的山，在这样的大山之上，生活是充满艰辛还是如桃花源般的美好？想到很多曾去过岚安的人说，岚安山上是个宽而平的大坝子，难以想象这样的大山上，坝子能宽阔平坦到何种程度。再联想到鱼通的麦崩乡，那也是一个在大山之上的村落，盘山公路将人们从山脚带到了山顶，越过山顶，眼前还是绵延的高山，村落就在高高低低的山坡上依山而建，原来大山深处就是如此，出门是山，抬头是山，翻过高山还是山……

上岚安的盘山路，在不停的弯折，每一个折又将路往上抬升一些，看着离大渡河越来越远，应该离岚安近了。汽车在这条并不宽的路上行使，车窗外掠过的景色让人有些意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大渡河和沿河的景色，耀眼的阳光下，岚安大桥横跨大渡河，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小村子，河水静静的流淌，平静的河面如缎面般光滑。顺着河流的方向，更远的地方就是雅康高速上的大渡河大桥，红色的大桥在周围蓝的、绿的、灰的、白的颜色之中，很抢眼。这时，我们走过的路，也在身后像一条细细的白色带子绕在山坡上。路旁高高的野草随风而动，黄色的茎须像极了丰收时的青稞。因为是第一次来，每一眼看见的都是新鲜，上山的路，也就没有想象中艰难。不过，听说这条还算平坦的水泥路是新修的，之前的土路，又窄又陡，遇到会车都是很困难的。

转过了一个又一个弯，在快到山顶的时候，路离开了大山沿河的这一面，转到了另一个坡面上，还是继续盘山而上，路旁出现了一堆堆的玉米杆，还有房子，还有挂着红红果子的苹果树。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景物出现，让人觉得村庄应该不远了，毕竟之前走过的那么长的一段路上除了野草只有野花。然而，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村庄，在之前看到的那两三户石头房屋后，路两旁依旧是野草。在车窗外掠过的景物里，寻找，寻找村庄。

遥远的前方山头出现了一个高耸的物体，因为距离实在很远，在一座大山面前，它显得很小，但是跟它旁边的电塔比较，它的高度应该不低。汽车将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确定那就是岚安的红军纪念碑，纪念碑顶上的那颗红五星也慢慢清晰了。

终于到了，心里有一些激动。路两旁的房屋渐渐多了，房前门牌上写着脚乌村，原来我们一直说的岚安，包括了脚乌、昂州、昂乌和乌泥岗村。沿着村道一直走，走在村道上，安静极了，长长的一段路走下来，没有看见一个人。路的尽头是一个学校，旁边有一个小饭馆，饭馆对面有一个小卖部，饭馆里老板正在忙着炒菜，在小卖部门口能听见电视的声音，却没看见有人。

在小饭馆里简单吃了一顿午餐，可惜没有岚安豆花，腊肉倒是如大家说的那样香。吃完饭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转悠，石头砌的矮墙将每家每户的房屋围成院子，墙头上的草已经泛黄枯萎，偶尔有几枝玫红色的月季从墙头伸出来，给石墙点缀了一些色彩和生机。石墙与石墙之间，是串联起每一户人家的村间小道，经过几户农家，脚下硬化的路面断了，往前延伸的是窄小的泥路，路两旁有绿油油的菜地，有收割完的玉米地，有一排排的苹果树……往更远的地方看去，田地尽头的山坡上是红军纪念碑，原来这里可以通往纪念碑，不过目测距离有点远，收住脚步往回走，沿着村道朝另外一个方向走走看。前面是散落在小山坡上的几户人家，比起之前被石墙围起看不见样貌的农家，山坡上的这些房子错落有致，清楚的看得见院子的全貌，房屋大多是一层的由石墙瓦顶构筑的，每一户人家都飘扬着鲜艳的红旗。

拐角处，走来了一位穿着长衫，头上裹着包布，背着的背篼的老婆婆，她和我们擦肩而过，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另一头。继续往前，看见一幢白色的房屋，现代感的式样和村子里其他民居在一起显得很特别，房子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的苹果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子。走进一看，院子里有凉亭、有水池，还有秋千，一打听，原来是个民宿。

小院的秋千面对着雪山，荡着秋千，看着雪山，白云从山顶飘过，时光在这里慢慢流淌，冬季的白天总是让人觉得短暂，夕阳收起洒在岚安的最后一缕光，消失在大山身后，天色暗了下来。

在回程的路上，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段红军长征过岚安的故事，22名红军战士与企图攻占岚安的国民党部队发生激烈战斗，在被逼到悬崖后，选择舍身跳崖。22名红军指战员跳崖牺牲后，村民们到悬崖边打算收殓烈士遗体，但由于山势险峻、沟深崖陡，人根本没办法下去，只得放弃。时至今日，红军烈士的姓名出身均已无从考究，但他们的故事一直被岚安所铭记。

岚安还有苏维埃政府旧址、红军司令部、红军医院和红军磨房等红军遗迹，这趟没能参观到。

天色越来越暗，沿着来时的路，我们回到大渡河畔的国道上，再抬头，看着眼前那座装了满眼的大山，现在我知道了山后面有一个美丽宁静的村庄。

岚安，一定还会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