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4年02月05日
◎荆林钢
春节又快到了,回家过年又成了热门话题。
家在我的思维里,不是一个依山傍水、鸡鸭嘶鸣的农家小院,也不是喧闹都市里某个角落独立的小楼,而是时刻变更着地点,式样的地方。
我的父亲是1950年南下进藏的十八军的一员,从遥远的山东老家来到了四川的甘孜州,住在营房、吃着大灶没有“家”的概念。
1958年我母亲也从山东老家追随着我的父亲来到了四川康定,在一处老旧的居民点租下了一间十多平方的楼梯间,从此有了家。
那时父亲在比康定更遥远的高原克服气候恶劣、语言不通、生活不习惯等困难四处奔波,辛勤工作,母亲则在康定守护着家,每年春节母亲和我们都翘首期盼着远方父亲回家过年,这也是我们全家唯一的每年一次的团圆时间。
当父亲经过几天的长途奔波,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里时,我们兄妹都有短暂的陌生到熟悉进而亲近的过程,然后紧紧的围绕在父亲的身边,问着这样那样的问题,翻着父亲那裹满尘土的行囊,等着兴奋的母亲操持的一顿简单的年饭。
父亲从比康定条件更差的地方回家过年,根本不可能给我们带来新奇的礼物,有的只是一年一度的拥抱、亲吻和询问,年就这样在平淡而温馨、贫乏但满足、陌生又熟悉、狭窄空间伴着敞亮心胸的氛围中度过。
给我最深的感觉就是母亲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岁月匆匆的过去,我的家在不大的康定城里搬迁了多次,但不论是木屋还是砖房,平房还是小楼,甚至牛毛毡搭建的简易棚内,母亲总是家的象征,母亲在哪里父亲总是准时的回家过年,回家团圆。我也在这种期盼、甜蜜、失落的轮回中度过了童年。
随着时光的流动,我们兄妹也慢慢的长大成人,于是我们先后离开了老巢,组建了自己的家,留下父亲和母亲独守着我们共同的老巢。
虽然我们拥有了自己的家,但对老巢的眷恋却更加的强烈,休息日或逢年过节我们都会不约而同的飞回老巢去吃一顿母亲做的饭菜,听听父亲的唠叨,并找理由把孩子放在老人处住几天,一来满足一下老人爱孙的情感,二来我们也有更多的理由回巢啄食。
特别是是春节,我们都会夫妻一块带上孩子,一家大小三代围在饭桌上淡天说地,老人笑、小孩闹,其乐融融。
岁月不饶人,父母已到耄耋之年,他们已失去了独守老巢的能力,在高原生存的能力也大幅降低,于是先后住进了在成都的大妹、小妹的家里,并随着她们搬家数次,但无论家搬到哪里,父母那里就是家。每年春节我都携妻带子来到成都直奔父母的住地回家过年,人已四代,围上一桌二十多人,母亲已不再操持年饭,父亲也懒得唠叨,但回家过年的幸福和满足同样荡漾在每个人的脸上,流过每个人的心田,时光不老,亲情永在。
2024年的春节马上就要到了,慈祥的母亲已于前年离开了我们,九十三岁高龄的父亲仍在温江小妹的家里等待着我这个六十三岁的儿子带着妻、儿回家过年。我已在做作各种出发的准备,想着尽快赶赴父亲身边,回家过年。
我脑海里总有一幅图景,并为之做着准备,那就是会有那么一天,我的儿子带着他的妻儿聚到我的身边“回家过年”!
这就是“家”的传承,“回家过年”一句中国人永远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