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彩宜

在高处沐浴春风，望一江春水

从城市楼群间穿过，沿岸芦苇

像醉汉摇摇晃晃，树们像绿色酒旗

哗哗飘扬。矮植踏地而舞，无名小花

也展开笑靥。我惊讶一种无形的力量

使许多事物跟上季节的脚步，我在高处

伸出手掌，指尖穿过高山流水，我

没有曲高和寡，不会驻足昨天，不在

冬春边沿徘徊。一棵老树，体内的年轮

旋转起风暴，漩涡深处，一场春潮汹涌而来

又到金樱开花时节

您的墓旁，开满了白色的金樱花

几棵苦楝，紫花如烟，杜鹃的啼声

回荡旷野。草木蓬勃，许多事物正在

开始或从此结束。鬼针草的针刺粘满裤脚

无名小花伸出手臂，它们挽留我，一年到头

陪伴您的，是这些高高矮矮的植物

我不觉眼眶湿润，模糊了视线

回乡偶书

屋后老竹开花

像凤尾摇沉落日，摇碎鸟鸣

和路旁越来越秃的老梧桐一样

他的身影随日影越拉越长

他有些孤单，像一只瘦牛

又像柿树擎着的最后一个小灯笼

自己照亮自己

茂盛的树上有些枯枝败叶

茂盛的树上，有些枯枝败叶

此时，有树木抽枝发芽的风雨

有繁枝密叶间缀满的青果

人们更关注一树绿叶或者果实

更关注风雨后的阳光和鸟叫

那些枯枝或败叶，也曾呼风唤雨

花满枝头，果实压枝，鸟筑过巢

悬崖

雷加持所有光芒聚焦的闪电

和所有翻滚的黑云，霎那间

把山劈开，留下一页无字的天书

像骨头与肉体被切开，裸露的伤口

无法愈合。它只能自救，把飞鹰

黑云，苍松，风雪，填满悬崖

夏日有侠情的野藤，沿它荒凉的额垂下

抚摸它曾经的创口；雨季有殉情的瀑布

为它纵身跃下，我几次经过村前的坳口

云雾遮掉悬崖的半边脸，我看不清

它的面目，但隐约听到鹰和雷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