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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拥金

《甘孜日报》    2014年09月22日

    ■ 四朗志玛
    1996年,结束了大学象牙塔生活的我,像一只刚学会游泳的鸭子跌跌撞撞地在社会的大海中沉浮。这时,表姐拥金从走婚大峡谷雅江扎坝来到舅舅身边,也就是我的父亲。打着甘孜藏区18个县少有的不通用的藏话,因常年累月的做重活,强壮如男人的她,一双厚厚的手掌没有一丝女性的柔弱与纤细。得知她想躲避父母对她草率安排的亲事,希望在我们的帮助下能在康定落脚,成为城里人。
    对她在康定落脚的想法我们都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她没有一点文化,连唯一母语都是不通用的。但人已至此,作为舅舅只有义不容辞对她着了安排。于是,表姐去了一家工地当搬运工,几天后怒气冲冲回到家中,在她连比帯划解释中得知她和工友吵架了,原来几个工友欺生,在没有城市中生活经验的表姐身上只有火爆性格,也不会忍气吞声,争吵无可避免地发生了,这样表姐丢掉了舅舅为她找的第一份工作。
    没事做的她只有在家闲着,我和妹妹就教她说汉话,虽然讲出来的汉话叫人啼笑皆非,她依然认真不厌其烦地学。不久,她又去了几家工地,不停地为生计忙碌着。再苦再累没见她有丝毫退缩的意思。父亲也就只有由着她的性子去了。
    时间过起来似乎很慢,但回忆起来却是那么快。仿佛一瞬间、一眨眼。几年一晃而过,表姐学会了汉语的日常用语,会用你好、你在做什么、谢谢、对不起等字眼,在她艰苦而又漫长的坚持中,不停的打工,不停的失业。慢慢的,她有了自己的小存折,终于,她有能力自己租房。时间仿佛在见证坚持的魅力。她真的在康定能够立足了。我呢,工作、结婚、生子。过得平淡而忙碌,似乎朝预定的目标走去,渐渐地淡忘了表姐的点点琐事……
    时间定格在十年后的某一天,经历了1995年洪水袭击后的康定新城也拥有了宽敞干净的街道,街上的红绿灯有规律地指引着人们,几家超市先后茁壮而生,康定人的生活水平也提升了一个新的层次。我与久违了的表姐在红艳超市相遇,只见她拿了一个扫帚,穿着崭新的清洁装。原来她在这里长期当清洁工,除工资外,超市的负责人对她们还有其它的奖励,看着表姐黑红的脸庞散发着亮光,一抹喜色掉在眼梢,不停地用熟练的汉语和同伴打着招呼,当初的火爆性格已在时光的流逝中荡然无存,我的脑海不由得浮现出10年前初来乍到的她。
    那一夜,我久久不能入睡,感叹生活给予人如此巨大的变化。已经在康定生活了10年的她,今后一定会走得更坚强、更执着,而我呢?是不是应该让平淡的生活有一点新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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