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吉红梅
相约。
已是夕阳西下,又一次出发。
每一次,都如朝圣般,躬逢出发后的每一次相遇、邂逅……。
进得沟来,那个叫燕子沟的地方。已是深冬。伴着一路吱嘎的碾压声,雪,柔软若一张毯子,遮盖了俗世的具体和污浊,呈现出诗意和浪漫,你能说这不是对俗世恰当修饰后的一种削弱吗?你能说这不是削弱后的一种解脱吗?你能说这不是解脱后对生命的一种彻悟吗?此时,问雪,不言。此刻,你已回归至一张白纸,如这铺天盖地的雪野……。
进得村来,那个叫菜阳的村子。寻路间,乡间憨厚的村汉爽直地应答和朴实的村妇认真地指引,仿佛让你又回到了从小生长的乡村,那么亲切;满桌丰盛的、只有在农村杀年猪时才能享受到的美味,让那矫揉造作的“舌尖上的中国”瞬间黯然失色;还有那乡间名不见经传的,村民用自家田地中收获的玉米亲自酿制的“一粮液”,在那个夕阳西下的黄昏,在这个沉静的村庄,悄悄地拉近了人心的距离……。
听曲:那支闲曲,在美好的故事里不合时宜地杂乱响起,恍若台上那演奏家着了什么魔,听起来那么别扭、那么逆耳、那么令人发指。但是,既然响起,不如投入地听之,很配合地、凌乱地与之合拍,以从容应对,以微笑宽恕。然后,任它在时光里模糊、飘渺、消失,最后,留下的都是真诚与感动,温暖与关爱……。
进得巷来,那是一条叫冷碛老街的巷子。应该是一个赶场的日子,却没有嘈杂得声嘶力竭的流行网络歌曲和满地的垃圾,初识印象是安静与干净。人说怀旧,是因为一些旧人、旧事、旧物、旧景、旧情。是的,就是因为这条铺就条石的窄巷,左手打酱油右手打醋的窄巷子,会引发一些遥远的怀旧。不是吗?两旁旧屋檐下,有古老的作坊,有老旧的饰物,有古朴的招牌,间或也有时尚夹杂其中,却也不冲突。路边小摊上,干净生脆的青皮萝卜那么水灵欲滴;长了些许老年斑的本地梨子依然因循守旧;那甜得扰心的麻糖也不再随着声声“叮当”进村入户,而在铺子前独自优雅着自己的,还有那慈祥的老阿婆,兴许生活的不易让她在寒冷的冬天依旧劳作不止,那布满皱纹的脸颊和裂口的双手,便是她辛苦的注脚。这让买家怎生与她讨价还价?怎生去纠缠那微不足道的找补?怎生去与她计较斤两?买卖间,世间的温暖与醇厚都在这些柴米油盐里得到恰到好处地表达……。
归途与来路一样欢愉。如果你有一种心境,那么你会领略到不同季节释放出来的不同的美。这途中的所有,需要你用心去感受,原来此人、此物、此情、此景,竟然都是一首首充满灵性的诗词,一篇篇形散神凝的散文,一张张意境完美的照片,一曲曲赏心缱绻的音乐……。所以,当你安闲于美景,点缀于美景,美景其实也在接纳于你,欣赏于你。此刻,你的心,应该是远连天际的。
行走间,你又一次表达了自己,完成了自己。
于是,又不知今夕何夕,直至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