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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男孩,33年

《甘孜日报》    2015年04月07日

   
    ■泽仁康珠
    2014年11月26日16时许,共青团甘孜州委副书记袁雅逊与团省委、省群团组织社会服务中心抗震救灾工作组,前往道孚县配送救灾物资、援建抗震希望学校后,返程时在距离康定县塔公镇10公里处,由于公路结暗冰发生车祸因公殉职,终年33岁。
    (1)
    灵车,缓缓穿过小城,由他的家至殡仪馆几近穿越整个康定城。
    这是他熟悉的道路,11月料峭的寒风中,路两旁樱花树叶早已落尽,只剩得空荡荡的枝头在凌晨微明的街灯下惶惶摇曳,这是他最后一次穿过康定城,天色灰暗老街如旧,我仿似听见他聒噪着说笑着,碎碎念在耳边絮叨如过往的一次散步,只是这小城如故,他已浑然无觉。
    车速缓慢,送灵的车队逶迤过长街如同一条灯的长龙。
    我和大姐呆坐车内,木木望着窗外。
    恍惚中,我看见阳光穿过窗棂斜斜照耀在他围巾上,他大声笑着像个孩子弯下腰,那声音掠过我房间的株株绿植,至今仿佛还在空气中回响。
    他爱笑。
    一个冷笑话都会引着他开怀大笑,那笑是不加掩饰无拘无束开心地哈哈大笑,他弯着腰像得了件从天而降的宝贝,或是笑着一巴掌拍在我肩上,到把我唬一跳,又招得我一通责怪。
    天光微明,高原的冬天只在一个夜晚便匆匆出没在康定城。我觉得寒冷,惶惶然感觉自己正身处一场梦境,或许若梦醒来他依然会重新站在我家门外,不耐烦的按着门铃,进了门讲一些琐碎的笑话,自顾自拿吃拿喝哈哈大笑着。
    自26日下午接到小妹的电话,我便时常陷入这样的梦幻感觉。
    25日晚,5.8级余震晃得人心焦躁,不多时他便打来电话问:“刚才地震你们吓到了不?丑丑吓到了不?你们若害怕就带着家婆和丑丑到我家里来,我这房子新不怕震。”
    我说皮了,到不十分怕,闲话一阵便挂了电话。
    人都说但凡有大事发生皆有征兆,我握着电话却听不见一丝异样,他语气若旧情绪若旧,想来多年姐弟熟口熟脸,我和他之间早没了灵犀,愚钝若我更是早看不清了电话之外那叵测的命运。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清早我忙着订飞机票给单位请假,忙着给儿子和母亲收拾去成都一应的用度,无暇理会他去了何处,无暇记得嘱咐他若去震中灾区千万小心再小心。
    (2)
    停灵的帐篷外,相熟的人们有的撕纸钱有的烧纸钱。
    那风口之地,时有一阵大风席卷过没有门帘的帐篷,卷起大铁盆里纸钱燃烧后的灰烬,纷纷扬扬雪片一样落在众人身上头上,那白色的灰烬犹若隆冬的一场大雪,令人心骤生出彻骨的寒意来。
    如此看来,我们姐弟将永生不得相见了,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男孩,他拥有的全部时光不过33年啊!
    透过帆布帐篷小窗,隔壁停灵的帐篷里,他多年前的一张寸照放大了搁在黑色相框里高挂着,照片里的他看着稚嫩单纯,只是那圈黑色的镜框像道符咒规划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也禁锢了他人生的长度。
    骤然觉得生命有时太过简单,生与死不外乎就在那道黑色相框内外。
    我没有勇气看那照片,亦没有勇气去回忆他的模样,他却固执地在脑海回旋,回旋着回旋着,那样儿竟又是哈哈大笑着傻孩子的模样,内心一阵切切的疼痛。
    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老了,老了便念旧,老了便愈发会陷入无力排遣的伤痛,他与我太过相熟,相熟到近乎是无血缘的弟弟,他亦是我总在嘴里骂着见不得又离不得的朋友,我该如何面对这始料未及的变故?
    车窗外长街上,人迹罕然,环卫工人捂着大口罩,缓缓清扫着大街。
    记不得八几年始,他常在我家出入。
    我总是忽略他,即使偶尔清晨他瘦小的身子忽然从里间卧室走出来,坐在餐桌前巴巴望着母亲等着吃早餐,我也只是佯装着大人的模样淡淡点点头,他是家里留宿的小客人,小妹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
    那时,他个头矮小。八九岁的孩子看着也只五六岁的模样,背书包的事自然会落在小妹身上。我不爱与比自己小的孩子玩,只是漠然看着小妹背着两个书包与他手拉手一起去上学。
    途中,他们会遇见那个在落叶时节便发疯的中年女疯子,小城人唤着“落叶疯”,除却“落叶疯”无人知其名号,“落叶疯”主动接过小妹带去的馒头或包子,边啃边背上两个孩子的书包,两个孩子一个疯女人便一起手拉手兴高采烈的向城区小学走去。
    儿童节,他在广场表演节目。小脸抹得绯红,眉心贴着一颗圆圆的红色朱砂,唯有人山人海众人注目下他自如的唱歌跳舞时我会由衷的认为他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小男孩,但我依然很少在意这个每天在我家做作业、吃饭、跟小妹玩过家家的小男孩。
    (3)
    2000年,卫校中专毕业他分配在康定工作,不久我也调动至康定。再见面,发现那个瘦小的小男孩个头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曾经的预见。
    儿时的过往,令我们变得无比亲厚,他常嘲笑我幼时的做作,我便时常嘲笑他的胆小。
    他是胆小的人。
    记得当初阅读到一篇英文小故事,我第一次看到“chicken guy”这个美国俚语,脑子霎时冒出一句“Yuanyaxun's  a chicken guy”(袁雅逊是个胆小鬼),“chicken guy”是形容人胆小如小鸡,将这词送与他实在名副其实,他的胆量绝不会比一只小鸡更大。
    一日出差回来,家里养的两条金鱼死在玻璃鱼缸里,他刚到家便打来电话大叫着说要被吓死了,不敢碰那两条鱼,死鱼的粘滑让他觉得恐怖。
    他亦怕鬼。尽管我们谁都没见识过这个长期困扰我们内心的魔障,可是每次谈及总是令他毛骨悚然。我更是时常讲鬼故事吓他,几近淋漓尽致绘声绘色,每每都会将他唬得连卫生间也怕去。
    某夜他在大姐家玩,小妹和桑哥玩笑在门外唰唰挠窗户,他顿时唬得小脸刷白,大姐言说定是有人玩笑要开门瞧,他却惊得断不肯让大姐去开门。
    他胆小,亲朋皆知。
    居留康定十几年,我从不知康定的殡仪馆设在何处,也不愿知道。车驶过二道桥,雅拉河再不似夏季丰沛,清瘦漠然向东奔去,这个季节的河流清灵而又枯寂,像他戛然而止的生命。
    这河,他将是最后一次穿越,我们与他终于殊途,他亦终于让灵魂彻底自由自在了。
    时间之河接纳了他,他沉寂为时间里一粒细微的芒尘,这男孩得到了永恒,这永恒如同灰暗天际的一道闪电,光芒闪耀而后归于恒久的沉寂。
    一阵小风卷起地上的沙尘,拍在车窗上,车内的我们神色黯然。
    冬季真的已经来临。
    那个我认识的大男孩在前往殡仪馆的路上,他永远活在了33岁,即使我老了皱纹满面,再回忆,他依然是33岁那年高高大大的模样,他依然是哈哈笑着拍着腿33岁那年青春阳光的模样。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他属鸡,爱整洁爱漂亮,恐也见不得我们几姊妹满脸皱纹身躯佝偻的样子,他看不见便清静了。
    忆得刚调动至康定,我住大姐家。大部分时间他下班便会来姐姐家吃饭,偶尔给我们包他拿手的饺子或烧道他拿手的菜,饺子和菜我都爱吃,吃完依然会挤兑他的手艺。
    故乡不在康定,他却与我们一样都热爱着这三山夹两水的小城。我总想着予这小城,我们是随风而来的种子,不经意间被业力之风带领,随后便扎下根来,这小城也便成了与故乡无异的处所。
    最初他蜗居在大同小吃后面一套50多平米的小屋内,大门外面赫然一间灰头土脸的公厕,我们大伙却都不嫌弃,愉快地凑在他那间狭小的客厅里煮饭烧菜,听歌看恐怖电影。
    一个城市能收容我们身体和内心的无非是一间能容身,且能让身体自由自在的居所,有了房屋仿佛连心也似有了安放之地,他能拥有我们便替他十二分欢喜。小屋陈旧,却不妨碍他这整洁干净极热爱生活的人,简陋的小屋每日都收拾得整齐温馨,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他爱孩子。
    每次见面,会把自己侄儿男女由头发到脚趾甲给我聊个遍。幼子丑丑出世后他找到了盟友,他二人都是癖习温和的人,每次来电话倒不是问我如何,直截了当“丑丑在家不?”但凡听说丑丑在家,不出十分钟就赶到,抱着便出门坐摇摇车或奔情歌广场撒欢儿跑去了。
    那日我在微信发了“丑丑想坐公交车”,他留言将我一顿责备,宅妈如我常年蜗居在家,不知如何坐公交车自然也不会坐地铁,儿子长至两岁从未坐过公交车或大巴。
    星期日他得闲,到家带着丑丑兴高采烈地坐公交车去新城,在微信里发来一张儿子手拿一元纸币准备上车的照片,随后发来一堆儿子在各处玩乐嬉笑的像片,完美满分舅舅的模样。  
   (4)
    他是极其孝顺的孩子。对母亲尤为千依百顺,工作再忙也不愿母亲每日辛苦在家给自己做饭,成日“撵”母亲出门找朋友玩,自己则下了班赶回去淘米烧菜。单位发了目标奖,他不是寻思着存钱娶媳妇,巴巴来与我们商量要给母亲置办这置办那。
    细腻如他,原本理应得到女孩子欢心,只是纵使他如此细心体贴的男孩,情路却颇是不顺。
    那些年,他常给我们讲那个中专时期热爱的初恋女友——那个老实本分又有些寡言的女孩。作为姐姐,我们时常替他出主意,如何哄女孩子欢心,如何与女孩子相处。
    没一两年,他却带来消息说与那女孩分了手,引得我们几姊妹空欢喜一场,也责备他把太多时间放在工作上而不会哄女孩子欢心。他沉默不语,想来内心是十足疼痛的。
    以后见他,我们姊妹便时时催促他赶紧找女朋友结婚,赶紧来赚我们的大礼钱,赶紧生个孩儿好跟丑丑、嘉嘉一起玩。他笑着说,没有老实过日子的女孩,断不能为结婚而结婚。大家只得作罢,由着他去等待那位命中的女孩。
    2010年,玉树7.1级地震。震后不久给他电话,电话那头他蔫蔫说:“我是押着各方筹集的赈灾物资已经到了石渠正准备赶到玉树,点高原反应。”
    他不是胆小的人么?为何冒着余震不断去支援灾区?他不是胆小的人么?如何穿越近1000公里的路途,不畏艰难毅然前往?我们熟识他却是我看不懂的人。我顿觉得相交20多年,自己倒从未了解过他内心,也从未走进他心里去瞧过,顿时惭愧自己素日里竟小瞧了他的胆量,只得在电话里匆匆嘱咐他系好安全带,让司机开慢点的话.
     等他从玉树回来,黑了瘦了。问他灾区如何、他如何?他只说很冷,帮忙抬东西发东西,每天吃方便面,现在见着方便面就恶心。
    (5)
    在县里工作时,他总爱跟我聊工作中各种事,征询意见或是商讨对策,不顾我烦也不厌其烦。
    一时激动,又大声兴奋地描述着他手下的大学生志愿者或是他带去北京演出的牧区孩子们,像聊着一桩美滋滋的喜讯,即使大学生志愿者们有的已经考入别的单位,他依然兴致勃勃在跟我聊着他们的近况,他似乎永远都在关心那些跟随过自己一起努力的年轻人,我便笑他像只痴情的老母鸡,小鸡都已长大还自顾自念念不忘着。
    我在一篇关于他的先进事迹里看着这样的话:
    “作为一名80后干部,他长期在共青团系统工作,对青年有着深厚的感情,时刻把青年的安危冷暖放在心上。他带领团干部和志愿者们在全省成立了第一支“帐篷新生活志愿服务队”,并组织3000余名团员青年和志愿者,开展帐篷发放、环境整治、配套宣讲等结对服务和流动服务。作为团州委分管结对认亲活动的副书记,他提议通过“单位集体出一点、干部职工捐一点、整合资源找一点”建立团州委结对认亲首批爱心帮扶金,为生活困难的结对“亲戚”募集爱心帮扶基金21200元,专项用于解决25户结对户生活、就医及子女就学等方面的实际困难。海拔4240米的石渠县,被誉为“生命禁区”。他总是主动申请前往石渠结对认亲、走访慰问。多次到过石渠的他依然会有高原反应,他说:“没事儿,我是康巴汉子,扛得住!”他结对认亲的“阿妈”记得,这个瘦高的年轻人每次来看望她,总是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还偷偷把钱塞到她的口袋里。袁雅逊每次下乡,都会给学校的孩子们带些礼物,跟孩子们交流,他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在藏区开展共青团工作不是简单的送钱送物,更要在‘扶智’上下功夫。”还没有成家的他,曾带着6名藏族孩子到北京参加演出,几天时间里他亲自照顾孩子们的生活,孩子们亲切地称他为“袁爸爸”。为了呼吁更多的人关心、支持、参与公益,他积极筹办“甘以爱人·孜求慈善”甘孜州大型慈善公益活动,传播公益、奉献爱心。就在活动前夕,他严重感冒以致声音嘶哑,同事们劝了好久,他才到医院输液治疗。拔下输液针头,又一心扑在活动筹备上。当看到活动现场反响特别热烈时,他才继续输液治疗巩固。他曾私下给志愿者500元现金,让志愿者帮忙捐给德格县的盲人母亲占玛,并发动他的家人和朋友周期性地募集钱物 ,捐给像占玛那样需要帮助的人。
   他是怎样的人?何以有如此多的精力既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又要记挂着帮助身边的人们?还记得那次他听得邻县某单位夸赞自己手下出去的大学生志愿者在新的工作岗位得心应手深得好评,他便高兴地来告诉我,我虽平日里总挤兑他,却也不得不由衷地承认,他十分重视手下年轻孩子综合能力的培养。
    一位在地方工作的大学生志愿者告诉我,他时时记得有意识地培养他们成为全方位的复合型人才,无论到哪要做到能写能讲,能快速反应处置突发事件、能组织策划大型活动等等等等。因为他要求过于严格,大家觉得在他手下工作很累,但是一旦离开去别的工作岗位,顿时觉得工作起来十分得心应手轻松省心,这才发觉自己在跟他的这些年辛苦挨骂是值得的。
    他走后,一位民间慈善组织的发起人发来短信,说他平日里经常参与这个组织的慈善活动,帮助筹集了大量物资帮扶贫困地区的孤儿病弱,得知他罹难,大家发起了一场专门以他名义组织的慈善募捐,他们愿意将此次慈善活动的所有功德捐赠给他所有的亲人。
    我们时常拌嘴,他对我几乎无话不谈,只是这些好事他做了,从没有跟我提过半个字。
    (6)
    来康定不几年,我们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与这小城终于不再有客途秋恨的零落感,也没了客居他乡的味道,我渐渐改变了每个月必回趟故乡的习惯,以至两三年也不愿离开一次。
    先生是北京人,屡屡想留我在京长住,无奈对于一个城市,一旦你习惯于它的呼吸吐纳便不再习惯他乡的律动,甚至忽忽中它变得与故乡同样重要,于是我们夫妇总是两地分居着。
    这是我们这样客居康定的人对于一个城市的爱,我们都如此般热爱着这个小城,在县里工作的他更加使然。
    在他的先进事迹里还这样写着:
    袁雅逊同志因公殉职后,他的先进事迹被众多媒体广泛宣传,引起社会普遍关注。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主席俞正声批示:对袁雅逊同志因公殉职表示沉痛悼念,向袁雅逊同志的父母表示亲切慰问。团省委、省青联追授他”四川青年五四奖章”、甘孜州委追授他为“抗震救灾优秀共产党员”。
    “年轻干部在灾难面前,冲上去才是本色。” 年轻的袁雅逊同志在抗震救灾一线的路上殉职,短暂的33年是他无私奉献、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一生,他践行党员本色,对人民群众饱含深情,他用热血、用生命捍卫了一位共产党员、一名团干部的光辉形象,用生命托举起了全州青少年的中国梦。
    2014年11月30日,团省委、省青联决定追授共青团甘孜州委副书记袁雅逊“青年五四奖章”。
    2015年,新年里,我看到一则消息:
    2015年,中共四川省委决定,追授袁雅逊同志“四川省优秀共产党员”称号,号召全省广大党员干部和团员青年要向袁雅逊同志学习,一心为民、干在实处,敢于担当、务实奉献,创造无愧于历史、时代和人民检验的实绩。
    按照藏人风俗,活佛卜卦他须停灵四日。
    第三日,大姐带着一位来访的朋友上楼去看望他父母,我则依然在楼下各处帮忙待客。说来奇异,两女人上去,他家里请来的一位德格的仁波切(活佛),瞧见大姐,直径走到跟前对大姐说:“这位也是他视为亲人的人,要带上家人佩戴的佛经符,家门口也得贴上。”
    大姐纳罕,她并不认识那位仁波切,忙不叠地说,我妹还在下面忙着,他生前常去我妹家玩。那位仁波切给了两道门符和随身贴的符咒图,让我们赶紧回家贴在门上,以免他挂念。
    也是奇怪,自他离世我没有一日能安稳睡觉,每每夜晚他便闯入脑海,拍着腿哈哈笑着说着鲜活明朗:箍了牙让我瞧有效果不?戴着好看的围巾让我瞧感觉如何?理了个新发型问我难看不?
    那符咒贴在门口、衣服上,我依然想着他心疼,却也睡了一场踏实的整觉。
    去殡仪馆的路到了尽头。
    清晨的山谷静谧安详,我渐听不见雅拉河水流淌的声音,走过老旧的水泥桥,殡仪馆大院人山人海,那是前来送他的人们,有年轻的孩子们哭泣着扯着巨幅横幅“雅逊哥,一路走好!”,有高大彪悍的男人不住擦拭眼眶入注的泪水,有老有少有无数人们难以抑制内心的悲痛惋惜放声痛哭。
    今日以后,他再不劳累,干干净净无挂无碍了!
    33岁,一个叫袁雅逊大男孩匆忙走了!
    33岁,他足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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