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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吹过鹦哥嘴

甘孜日报    2016年11月14日

     
     ■胡庆和
    走近鹦哥嘴
    历史的故事多少流露出苍凉与冷寂,现实的场景还是令人感叹。新闻采访的地点是与巴塘城相隔百公里的波密乡。而鹦哥嘴是必经之路。离巴塘城约三公里的鹦哥嘴,虽然历经沧桑,但它依然像个老人坐在哪儿向来往者默默地讲诉往事。
    我们几个人,出城沿着弯曲而陡峭的山道,爬上了崖壁下的一处窄小的平台,站在这堵石壁下,宣传部的同志向我们讲解着,哪处石刻是谁的字迹,哪处题词是何人所写,石壁有多高,路下的县城的最高楼有三十多层。但是说老实话,我听得不怎么专心,而且对石刻艺术的理解也不深。随着他的讲解,我心里在涌流着一种什么东西,是一种情绪。我移动着脚步,渐渐向石刻靠拢,把石刻看得很仔细。石刻如鼓,敲响出一种呐喊,仿佛如地轰鸣,深厚低沉。石壁如图,闪现出一幅幅图像,有人物,有烽烟,有刀光,震撼人心。朝远处看,群山起伏,白云飞蓝天,深处多少情节,都付苍茫中。
    虽说是在路边,但是在一个壁立的山崖上,还得攀登几步才能走近它。路边是小河或者小溪,哗哗水声和转动的轮机声以及一个门楣挂着的门牌写的几字让人明白这里是一个水电站。而在崖壁上的石刻,则是一处具有文化内涵的遗迹。这里就是在康巴地区享有知名度的鹦哥嘴石刻。那些字大方醒目,虽然有的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开始粉化,但依然清晰而醒目,尤其“凤都护殉节处”和“孔道大通”这两行字记录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故事和这里曾经作为交通要道的历史。还有马维骐在石壁上留下的字迹,都说明它曾经在巴塘历史写下的一笔。
    凤大人,尽管他在赴藏大业中有种种不周之处,尽管他审时不够,度世不明,但他却能在国家需要时挺身进藏,这让多少后来者感佩。他本来已经官居州官,本可以在美丽的蓉城过上称心如意的清闲日子,春花秋月,颐养天年,在庭院浇花,在公园赏景,让丫环陪陪散步,让妻妾陪着玩几把麻将,还能花几个小钱请几个名角唱唱堂会,吊吊嗓子,然而,一个朝廷的信任,让他扛起共济时艰的重任,天降大任,劳其筋骨,耿耿忠诚,拳拳之心,尽职与尽忠,日月可鉴,这也是鹦哥嘴应当记录的内容,这也是我专门走到这壁石刻触动我心灵的长叹,但山谷不应,鹦哥不语。
    我走上前去驻足观看,不是找寻历史蛛丝马迹,而是感悟历史。凤全对于执政者来说。他应该算是个能吏,也是个治边的干才,而对于巴塘百姓来说,他的手段又过于武断,飞扬跋扈的性格激化了官民矛盾。治理边疆与赢得民心不能相抗,只能相向而行。如果文明的种子播撒让落后的文明感到卑躬屈膝,酿成的往往不是甜酒,碰撞出的往往是刀光火星,浅出的往往是鲜红的血液。
    鹦哥嘴上还有一《政德碑》,仅有200多字,记叙了1870年4月11日巴塘发生7.5级地震的情况和赈灾情况。岁月流逝,风雨无情,《政德碑》的字迹已经很难辨认了。
    鹦哥嘴的石壁上还刻有“遗爱在民”四个大字,它反复向来访者讲述一个百听不厌的故事。1912年,川边总代表顾品章坐镇巴塘,藏军在英帝国主义的唆使下,纠集上万人围攻巴塘城。顾品章带领军民奋战月余,弹尽粮绝,而援兵受阻。千钧一发之际,一支数千人的杂牌队伍杀到,其中有500多妇女。他们手持火铳,挥舞藏刀,举着木棒,直扑藏军。藏军腹背受敌,全部溃退。这些救援者全是从百里以外赶来的藏胞,他们是来报答恩情的。原来,顾品章在奉命剿办时,曾捕获一些骚乱者,他本应奉命镇法,但他念其无知,力保释放。藏民们为感其恩德,铭刻在心。当得知顾品章被围,便自发组织到巴塘救援,使巴塘孤城解围。这四个字就是由当地僧众倡导而刻上的,以昭示来者。
    “凤都护殉节处”和“政德碑”、“遗爱在民”的石刻故事,都发生在巴塘,前者是“暴民杀官”,后者是“藏民护官”,都是惊心动魄的大事,虽然它们没有必然联系,可我总感到三者在内涵上似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义。
    凤全事件是康巴大地的一个伤口,是藏区人(无论是藏人或是汉人)的伤口,是巴塘人的伤口,也是我这个后来的一个阅读者的伤口。我不知道,这个伤口是否已经完全愈合,如果还没有愈合,那么这个伤口愈合时间需要多长。我渴望藏区的伤口从此都将愈合,渴望那些在这个伤口中死难的生命(无论是官员或是百姓)都开出新鲜的花朵。
    山风吹拂,衣角飘起,头发在空中竖起。啊,鹦哥嘴的历史,将变成万世不绝的光明之源。
    好吧,大历史不用我这个无名小卒发出什么感叹,这些感叹对于执政者来说他们也不愿听这无力的唠叨,还是让车轮载着一串思绪追赶延伸的山道。
    穿过茂密的森林,越过鲜花盛开的高山牧场,大约四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波密乡。这是与西藏的波密县同名的地方,虽然地域不相关联,可人来人往,联系不少,据说,这里的人有许多就是从西藏迁徙而来。这个乡是巴塘最偏僻的乡之一,2013年才修通与县城相通的公路,可见这里的落后与闭塞。这是一个乡上提前安排而来的老人,坐在乡会议室机械地向我们讲述通电的好处与渴望,还不忘讲他的历史。他戴着一顶灰色博士帽,穿的黑色藏装,宽袍大袖,脸面黑而红,油浸浸的。他现有70多岁了,原是西藏人,随着五星红旗插上雪山高原,他也获得了新生,从西藏来到巴塘,参加了藏民团,平叛剿匪,烽火岁月,激情豪迈,当枪声停息,他还是回到农村当了一名村干。可是地处偏远,他的日子并不好过,点松光、点煤油照明的日子很难熬。现在国网公司将电网牵进山乡,他感谢不尽。
    这是一个小乡,没有多少人居住。乡政府门口的牌子还醒目。乡派出所开着门,五星红旗飘在大门。乡中心小学正在修建校舍,机器轰鸣的声音把我们引到了学校,学校的领导告诉我们说是因为有了电而兴建。没有像样的公路,没有超市,没有娱乐场所,根本不像是乡政府所在地,倒像是个小寨子。
    联想到鹦哥嘴的石刻上记录的故事,无电地区的电力工程建设似乎也应该记录一笔。因为这也是项德政工程,是电力人树立的“政德碑”、是“遗爱在民”。
    也许昔日刻石为记的做法在今天已经不可效仿,但是通过新闻传播必将让“点亮藏区”被社会铭记,让薄薄的纸页记录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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