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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秘密

甘孜日报    2016年11月26日

     ——读《世界上最老最老的生命》

    ■林颐

     在记忆与遗忘的国度,树一直背负时间在身。每每过去一年,它便烙下一圈年轮。它们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建立起地球进化模式的参照系列。有关这个世界最老最老的过去,树可以告诉你许多许多。

    比如,“谢尔曼将军”。那是生活在加利福尼亚巨杉公园的一位“老人家”。迄今已经2200岁了。这是蕾切尔·萨斯曼走访的第一站。在那里,她遇见了树轮年代学家内特·斯蒂芬逊。于是,我也得知,树木年代学的意义不仅在于确定树的年龄,它还是可以用来推定过去气候环境的关键工具。干旱阻碍生长,丰年加速生长。丰年的树木年轮会宽于荒年的年轮,有经验的科学家甚至可以据此推论当年有无发生过厄尔尼诺现象等灾异天气。

     随着本书的深入阅读,逐渐进入植物的世界,越来越被打动。身为纽约布鲁克林的当代艺术家,萨斯曼不仅拥有敏锐的发现美的眼睛,而且还具有细腻温婉的好文笔。她选取的都是2000年以上的树木,还有一些菌类、藓类和蕨类。它们以各种各样的姿态,在穹苍之下、大地之上,倔强地、蓬蓬勃勃地活着。现在,它们纷纷涌入了萨斯曼的镜头,并经由她的文字倾诉于我们。

    5068岁的长寿松,在养份有限的环境里,它们关闭了所有非必需的系统,只要有一根枝条还活着,整株松树就可以在几十年后复活;12000岁高龄的三齿团香木,别名叫做“克隆王”,它们的寿命是自我的缓慢而稳定的延续——新茎不断替换旧茎,小心翼翼地向外扩张;你有没有注意过那些不起眼的地衣?格陵兰岛荒芜的地表冒出星星点点黄绿的存在,它们寄生在赤裸裸的岩石和冻土的表层,用一百年的时间生长一厘米;西伯利亚放线菌的情况差不多,显微镜下都很难观察到它们的活动,但它们一直活着,就这样活了50万年;桉树大约有700多个不同的种,它们具有很大的多样性展现空间,绝大多数桉树起源于澳大利亚,它们在13000年的生命里,成为了澳大利亚生物链必不可少的一环,供给萌萌哒的小考拉食物。

     生命在漫长岁月中经历的神奇进化之旅,包括数不清的灭绝和同样数不清的新生,以及固守秩序的自成一体。当无数貌似强大的生物在历史长河中悄然消失,它们却在平静的自我世界中安然注视着世事的变迁。我们总说“人定胜天”,但是,谁才是地球真正的主人呢?如果没有人类,世界将会怎样?美国科普作家艾伦·韦斯曼在《没有我们的世界》中假设过,若干年之后,在废弃的纽约城里,一切人为的痕迹都迅速地被植物们覆盖。在《世界上最老最老的生命》里,萨斯曼展示给我们的,不是假想,而是现实。这些由回溯本源和刻画当下交织而成的一幅幅图像,描绘着坚守与分离,连续与断裂,维持与破碎,这是植物知道的时间最深处的秘密。

    一个半世纪以前,达尔文让我们看到了人类与所有其他生物共同分享着同样的起源,但后人在很大程度上误解了达尔文所说的“物竞天择”。地球从前经历过五次大灭绝,但从没有哪一时期像我们现在所处的人类世这样发生着如此多的生物大灭绝。半个多世纪之前,蕾切尔·卡森大声疾呼“与其他生物共享我们的地球”,当春天寂静、鸟儿不再鸣唱,世界终将归于沉寂。毫不意外,就像广岛核炸后最初的生命迹象,绿色终将重新遍布大地,它们在几十、几百、几千、几万年的亘古的绵长里,竭力发挥自己的能量,成为沉默、持久和美丽的风景。可是,人类生理何其脆弱,我们将来会在哪里呢?

    世界是一个极其丰富的生态系统,我们周围还有许多其他物种,包括和我们比较接近的动物、与我们相似程度较小但我们维持生存所必须的植物,还有与我们的远祖类似且我们死后都会变成的细菌。生命之树郁郁葱葱,每种生物都是一片枝叶,或许人类的位置比较好,但也不过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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