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8年01月19日
■贺先枣
在这座小城中,提起“帅老革命”几乎家喻户晓。其一“帅老革命”长相不帅,个头矮小、皮肤黝黑,且有一条腿受过伤,走路姿势也不好看;其二,他是唯一留在小城不走的离休干部。一九四八年,他二十岁时就参军了,离休时刚好六十岁,身体很健康,儿女在外地工作,他就把小城作为自己人生最后一站驻扎下来。因为热爱小城,而不去干休所,小城里的人们都很钦佩他。
忽有一天,还在任上的一名“老下级”来看他,送给他一只丹巴鹦鹉。说丹巴鹦鹉学说话比其它地方的鹦鹉还快,送给老领导解解闷。一生从未收过礼的“帅老革命”收下了这只可爱的鸟,这只鹦鹉绿毛红嘴,同其它鹦鹉也差不多。人家告诉“帅老革命”,教鹦鹉说话得找七、八岁的男女孩童,这个年岁的男女孩童说话,其音清亮纯真,鹦鹉学会后说话声音才好听。可惜孙女孙儿都不在身边,“帅老革命”便盯上了邻居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让这男孩给鹦鹉当老师。这男孩玩心太重,学习自觉性极差,一听帅爷爷的主意后,欢喜得不得了,于是差不多每天都来给鹦鹉“上课”。说一句“您好”,鹦鹉不理会,男孩就说“哈罗”,鹦鹉还是不理他,他又说“古得拜”、“拜拜”。
半个月下来,鹦鹉一直没有开口。男孩的父母就把男孩拖了回去,说书也不好好读,小小年纪不要“玩物丧志”。“帅老革命”听了像是在数落自己,也不好吭声。在家里被老伴唠唠叨叨了好几天,终于下定决心自己教鹦鹉说话。
总结经验,是那男孩教得太多太杂,“帅老革命”便定下方略,先只教两个字:您好。“您好,您好……”从早到晚,老人对着那只鸟问好。笼子里的鸟饮水吃食,照样不理不睬。
时间过去近两个月,鹦鹉仍不会说话。有一天夜里,老人起夜,从卫生间返回客厅时,忽有老人沙哑嗓音对他道:“您好”。老人一惊,深更半夜,哪个老头还在自己家里,打开灯一看,发现没有人,猛见鹦鹉,才想起是鹦鹉在说话,而那沙哑的嗓音正是自己的嗓音。
这一发现使“帅老革命”兴奋不已,就下了要乘胜前进的决心,让它学会更多的话,想来想去想到了一句话,“帅老革命”刚参军那阵,在第一次训练时大喝一声“举起手来,缴枪不杀”,得到团首长的夸奖,说中气足,有力量,有杀气。后来上了战场就这么大喝不停,还管用,抓过好多个俘虏。
老人决定先教“举起手来”四个字,等它学会后再教“缴枪不杀”。一来二去,又教了两个月,那鹦鹉倒好,只会冷不防的用沙哑的声音说一句“您好”,对“举起手来”似乎永远都学不会。
一天大清早,老人忽然发现自己住房楼下的街口人头攒动,不一会儿,有警车和救护车急来急往。老伴下楼把消息打听回来,说,就在“帅老革命”他们居住的那幢楼下,有人跌伤了胳膊和腿。老俩口很奇怪,那人怎么会在那地方跌伤呢?
过了几天,“帅老革命”的老伴才知道了其中原因。伤者原来是一个贼,他寻思,“帅老革命”工作多年,儿大女成人,积蓄一定不少。便冒着风险,从窗外防护拦上攀爬上来,到了“帅老革命”家客厅窗前,刚弄开窗正要进去,不防,“帅老革命”竟冲着他问“您好!”
贼吃了一惊,用手抓紧窗沿,把头缩了下去,问好声之后又没有动静,便又伸头观察,客厅里朦朦胧胧,不像有人。小偷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安慰自己说:“帅老革命睡得正香呢。”便举腿想翻窗而入。正在此时,“帅老革命”大喝一声:“举起手来”。其声音虽苍老,但雄风依然,让贼闻声心悸,手一松,竟从三层楼窗口摔了下去,幸而还未丢命。贼在医院苏醒后,就告诉医生:“‘帅老革命’老了也还是战士,再也不敢去他那里了。”
警察来调查,等弄清情况也不禁大笑出声,那鹦鹉竟冲着发笑的人吼道:“举起手来”。
“帅老革命”给这只丹巴鹦鹉命名:看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