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8年11月05日
◎欧阳美书
(上接10月31日第五版)
与其他地方一样,白玉县的脱贫攻坚战役,依然采取的是“社会总动员”模式,从县委县政府起,县级各部门、省州直属机构、驻县央企、乡镇、村社等“多方联动”,其方式亦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物资出物资”,总之,脱贫攻坚是硬任务,必须定时保质保量完成,谁也不能拉稀摆带。
譬如在白玉县章都乡,其脱贫攻坚的责任单位就有白玉县法院、白玉县审计局、白玉林业局(国企),章都乡脱贫攻坚任务完成得如何,不但与章都乡党委政府有“直接责任关系”,与上述三个单位同样有“直接责任关系”。
白玉县法院从“精准扶贫”开始,就抽调2名得力干警“全脱产”到章都乡两个村子担任“第一书记”,同时派出工作组到章都乡各村开展精准扶贫“走村入户讲,个别走访谈,群众大会宣”。2016年为章都乡翁休村投资10万余元购买砂石,聘请技术人员修建联户路,成立青年志愿服务队,利用节假日及周末休息时间,组织干警20余人到翁休村开展为期两天的义务劳动。因为各“责任单位”的共同努力,翁休村被县委县政府评为2016年精准脱贫工作示范村。2017年,县法院与另县审计局、白林局召开“责任单位”联席会议,决定由法院派一名副院长牵头,三家单位各派一名能干事、会干事的干部,常驻章都乡开展精准扶贫工作,至笔者采访日止,已到章都乡各村开展工作240余人次。
“章都乡下辖10个行政村,573户,2559人,全乡共有低保198户635人,五保户35人,残疾人81人,孤儿19人,学生198人,僧尼174人。”说起章都乡的情况,乡党委书记扎西多吉如数家珍。
要做到“精准扶贫”,前提是“精准识别”谁是贫困户谁不是贫困户。面对这一难点,白玉县麻绒乡成立“识别组”的做法非常值得推荐。
识别组由“县级联系单位+乡副科级以上领导+乡驻村干部+村委会负责人+村民代表”组成。这个识别组具有广泛的“代表性”。或许这个“识别组”其他地方也有大同小异的机构,但麻绒乡的精准识别三个倒排序方式,不但非常科学,而且是一种工作方法的创新。
三个倒排序分别为:驻村工作组/识别倒排序+村民委员会/识别倒排序+群众大会、民主评议/识别倒排序。
初看这些文字,笔者还被迷惑了一下。稍为一分析,才发现这个方法真的是“兼顾性”最强的也是群众最信服的一种方式。
驻村工作组,根据自己的调查观察走访先进,从最穷的人家开始排名,当然排在最后几户的人家,极可能会被排除在贫困户之外。
接着是村民委员会,作为村干部,村里谁穷谁富,他们平时也是“心里有数”的,他们可以排一个“名单”出来,最后是群众大会民主评议,自己评自己,选出由穷到富的排名。
有了这三个“倒排序”排名,再结合脱贫攻坚政策标准,自然能够“精准”识别贫困户了。
结语:阶段性胜利、最终小康与康巴现代化
五月的采访,为期一周,除了不断地面谈采访对象、索要资料,对脱贫攻坚现场的感受等只能是走马观花。但几个月的思考,以及最近认真阅读资料,笔者也生发出了一些感想,在些列出供方家指正。
精准扶贫、脱贫攻坚,又或者脱贫致富奔小康,在有国家省州的政策扶持特别是大规模资金扶持下,想要从数字上达到或证明以上目标,并不十分困难。笔者沿途看到,通村公路、联户路等,都已经修到村民家门口,而且百分百硬化,确实给农牧民群众生产生活与出行带来了极大便利。一些文化水平较高、思想观念较为开放的群众,由此通过种养业、打工、经商、旅游接待待进入富裕阶层,也并不是不可能。
但在这一过程中,笔者注意到,沿途三县,从县委县政府领导,到驻村干部、第一书记为此的超负荷工作与付出,却必须引起重视。三县干部,给笔者讲得最多的是待遇太低留不住人才,但笔者知道有个问题他们没说,那就是近年州内各县干部的事务性工作突然加大让大家感觉到工作并没有传说的那么“轻松”,可工作累了待遇又没有明显提升,年轻一代的稍为有点本事的干部大多都另谋他路去了。经济社会需要“可持续发展”,县乡干部同样需要“可持续领导力”。
另一个现象则是到2020年前,有大量扶贫资金涌入,各类基础设施的建设也给当地农牧民提供了很多的就业或经营机会,一旦所有项目建好,每个县这数亿甚至数十亿资金突然断裂,成千上万原本有事做能挣到钱农牧民,突然又变得无所事事了,这个情况不能不引起重视。
也因为如此,笔者在采访中,对于各地的项目发展特别感兴趣。但客观地说甘孜州因为地广人稀、偏远高寒等特征,除非是独有特色项目,否则从市场角度看,都要面临市场经济残酷的竞争,所以哪怕是集体经济项目,想要长久生存与发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因为如此,笔者特别在意各地对教育的政策与投入,最有效的扶贫,是“扶智”。一名中职生或高中毕业生,哪怕没进入企事业单位,他也能自已想办法,因为通过多年的学习,他已经产生了一种“内生动力”,从而可以隔断贫穷的“代际传递”。
从世界文明发展趋势看,人类社会也是在一步步由农业社会步入工业社会甚至后工业社会,一步步由乡镇步入城市,城市化、城镇化同样是甘孜州未来发展的方向。而在这个大方向中,教育也将是其最大的推动力量。因为我们根本不能设想,由一群没有受过教育的人所组成的城市。
甘孜州作为贫困地区之一,有没有可能在脱贫致富奔小康的路上,对其他地区实行“超越”?政策扶贫的路径不太可能,因为它更多的特点是“迟到”与“兜底”,不可能通过政策扶贫让一个地方比其他地方更富裕;产业发展的路径有没有可能?除非是有特别巨大的利好,否则也不太可能,因为客观条件就是最大的制约。
解剖甘孜州自然历史,我们会发现甘孜州最大的优势,在于“人均资源”优势,特别是“人均旅游资源”绝对是四川第一,甚至全国第一、全球第一。无论是生态游、森林游、自然山水游、历史文化游、民族风情游等都有巨大的优势。甚至我们平时颇为无奈的“高寒”弱势,也可以转化成夏季的“避暑游”优势。
但这一优势资源,要变成“优势产业”,并进而成为全州人民群众“财富之源”,却还有很长的路可走。其中最大的短板,或许不是交通不便,而是旅游从业人员包括受教育程度在内的整体素质有待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