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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藏地女性撕开 “天命”的裂缝

甘孜日报    2020年12月29日

访首部藏族女性题材电影《随风飘散》导演旦真旺甲


   ◎本网实习记者 黄天威

   昨(28)日,斩获国内外九大奖项的电影《随风飘散》在全国各大院线上映。电影由峨眉电影集团有限公司、四川洛巴康珠影视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等公司出品,由茅盾文学奖得主阿来的小说《狗孩格拉》改编,藏族优秀青年导演旦真旺甲执导。

   电影《随风飘散》是首部反映藏地女性题材的作品,突破现有藏语题材的框架,讲述了桑丹母女勇敢打破“天命”的故事,电影的高潮部分更是用凌厉的镜头语言撕开一道现实的裂缝,表现出主人翁格拉挑战世俗,挑战陈规陋习,挑战男尊女卑,实现自我意识的觉醒。其主题如同电影名,要让传统文化中的陈规陋习随风而散。

   那么导演旦真旺甲是在怎样的背景下,用诗一样的镜头语言,完成了这样一部表现藏区女性题材的作品?记者电话采访了藏族青年导演旦真旺甲。

   《随风飘散》电影简介:

   《随风飘散》由峨眉电影集团有限公司、四川洛巴康珠影视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成都青春海秀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力方数字科技集团有限公司、四川洛巴康珠影视文化传媒有限公司马尔康分公司、树新风(北京)影视有限公司、北京三川众合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出品,藏族新锐导演旦真旺甲执导,著名编剧芦苇担纲监制,索朗旺姆、更登彭措、旺卓措、才让卓玛联袂主演。影片改编自茅盾文学奖得主阿来的小说《狗孩格拉》。

   《随风飘散》揽获国内外九项大奖:

   影片入围釜山国际电影节“亚洲之窗”、海南国际电影节新人荣誉最佳摄影提名、罗马国际电影节最佳外语片奖、金鸡百花电影节展映、斋浦尔国际电影节JIFF最佳故事片提名、西班牙Imagine India电影节的展映等多项殊荣。

   《随风飘散》电影看点:

   电影最大的魅力大概正是在于看似来自一个人、一个民族的故事可以漂洋过海、穿越千山万水与世界某个角落的你不期而遇,不一样的生活环境、文化背景却无法阻挡你对某种生命体验的真实邂逅,怒其不争,痛其不能,而最终幸其不卑不亢。

   正如德国诗人雪莱在《西风颂》中所言的那样“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改变已经发生,更多的格拉们一定会为藏地带来新的风向,给藏族传统文化注入新鲜血液。传统文化中的陈规陋习迟早会《随风飘散》。

   电影的导演更像是隐形的记录者和思想者,冷静的看着故事发生、发展。

   《随风飘散》的现实意义就在于旦导在琐碎的日常生活的表象掩盖下能够发现司空见惯的生活的真相,而且敢于正视这种被传统文化所忽视的真相,大胆地用镜头语言真实地再现了这种真相,冷静地反思本民族的传统文化中的陋习,内心怀着对本民族深切的爱,希望改变传统文化中的陈规陋习的深情呼唤,才会拍出这样一部小成本的大电影,才会引起观众共鸣,才会打动人心,才会让人热泪盈眶。

   《随风飘散》电影剧情:

   影片《随风飘散》围绕一对身份不详的母女展开,单亲母亲桑丹(索朗旺姆饰)独自抚养女儿格拉(才让卓玛饰),却因家中没有男人而备受欺凌,被全村唾骂为不祥之人。

   她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忍受男性的欺凌,唯一对她们怀有善意的男子恩波(更登彭措饰)也在儿子意外身亡之后与她们决裂,加深了人们对这对母女的误解。

   母女俩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而格拉在成长过程中目睹了母亲因为没有丈夫所受的污名,也经历了依靠男人生活的屈辱,在变故之中开始了自我觉醒。

   看到结尾,在深沉低回哀婉的大提琴声中,我突然想起了《简爱》中的经典语录“我越是孤独,越是没有朋友,越是没有支持。我就得越尊重我自己”“我卑微,但我不卑贱”。格拉不安于现状,不甘受辱,对不公命运的抗争,由一个小写的人成为一个大写的人的渴望,和简爱是如此的相似,带给观众心灵的巨大震动。

   《随风飘散》故事情节简单明晰,没有宏大的叙事,没有强烈的社会道义,没有乏味空洞的说教,没有强烈的视觉冲击,没有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天崩地裂撕心裂肺。有的只是普通人庸常生活的琐碎与辛劳,有的只是个人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有的只是渺小的个体生命在淡薄生活中的苦苦挣扎与巨大的世俗鸿沟之间不可调的矛盾;有的只是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的陈规陋习与人性中恻隐悲悯之心的纠缠;有的只是在男权主导的环境中受尽傲慢与偏见后女性意识逐渐觉醒迸发的动人心魄;有的只是庸常生活中女性无可奈何的隐忍和牺牲;有的只是对不公生活的奋力抗争与自我救赎。

   记者:电影《随风飘散》讲述了桑丹、勒尔金措、格拉三名女性不同的命运,讲偏见的出现,最主要的是讲女孩格拉的成长。您是想通过电影《随风飘散》来反映藏地传统习俗,从而窥见普遍意义的女性困境,让更多的人去解构传统文化中的陈规陋习,使之随风飘散吗?

   旦真旺甲:在青藏高原地区,恶劣的自然环境,生产生活资料极为匮乏,人们为了生存必须依附于自然,因此产生了自然崇拜与自然禁忌,这就导致了许多社会禁忌的存在,而这些禁忌大多数又是针对女性的,这样就造成了妇女在家庭和社会地位的低下。千百年的压抑之下,妇女就形成了自卑、满足现状,不与不公抗争的心理,藏族妇女要想获得长远的发展就必须改变这样的心理状态。

   《随风飘散》中的人物桑丹是男尊女卑环境中逆来顺受的典型代表,不仅在藏地,甚至我国个别地区,这种现象一直存在并且根深蒂固。勒尔金措则代表了现实社会中较大部分的女性,她看似有些懦弱的性格具有更广泛的社会意义。格拉则代表着藏地新女性的崛起,她们勇敢地追求自我,追求平等权利,追求美好生活。“格拉们”是藏地传统文化中男尊女卑不平等陋习的破坏者,又是新文化的建设者。我相信“格拉们”一定会为藏地带来新的风向,给藏族传统文化注入新鲜血液,让传统文化中的陈规陋俗随风飘散。

   记者:阿来的原著《狗孩格拉》中,格拉是一个男孩,在电影《随风飘散》里你为什么把他改编成了女孩,你对藏地女性的生存环境有怎样的观察?

   旦真旺甲:“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曾经偏远锁闭的地理环境和经济的贫困窘迫及藏地教育整体的落后,影响了藏地女性的发展。藏民族大部分居住在高寒缺氧的“世界屋脊”,地广人稀,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一步跨千年,今年才整体脱贫。男性与外界或多或少还有接触,而妇女基本上束缚在自己小家庭之内,很难接触到新鲜事物,地理环境的长期封闭导致了心理的长期封闭。

   因为藏地很少有影视作品将藏族女性作为叙述主角,她们的艰辛却无人为他们发声,所以我大胆地将原著中的男主角改成了女性。

   我对藏地女性生存环境的思考,来自于我的家庭。我父亲去世得早,母亲一个人养育很多孩子,我最小的妹妹现在仍在牧区放牧,姐姐进城市买东西,却找不到回家的路,受限于早些年穷困的家境,她们接受的教育有限。而我是家中男孩,我接受了最多的教育,在外发展了自己的事业,可我的幸运是建立在她们默默付出之上,她们卖牛奶和酥油供我上学,这让我感到很内疚。因为她们的经历,让我有了很深的触动。这种现象在藏地是普遍存在的,电影中老阿妈说“命运像石头上的纹路,是抹也抹不掉的”,虽然很多藏族妇女最终选择认命,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世,但是我仍旧想通过这部电影,为藏地的女性发声,期待她们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

   记者:电影的高潮部分是格拉冲破传统中女人不能上神山煨桑的束缚,反映了“格拉们”勇于打破藏地传统文化中男尊女卑、不平等的陈规陋习,请谈谈藏地女性怎样实现自我价值?

   旦真旺甲:女性的受教育程度和文明程度,对家庭和孩子乃至地区、国家的发展同样影响深远。因此,藏地女性的教育也尤其重要。我们要教育引导藏地女性变得独立起来,提高自己的能力,不去抱怨生活。就像电影中格拉选择不认命,做自己命运的主宰一样。虽然才让和老奶奶的相继离世,让这个冷漠的小村寨的人更加认为她是“魔女”。但她要求母亲从此后自己劳动,用老奶奶遗留给桑丹的氆氇机织氆氇生活,拒绝恩波的帮助,母女俩自己动手劳动,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格拉用自己的坚持改变了母亲,让忧郁的母亲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陈规陋习尽管饱受诟病,但涉及面广,需要出一些实实在在的招数和举措来破解这些难题。在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推进移风易俗建设文明之风的今天,面对陈规陋习必须旗帜鲜明去反对,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因地制宜,该规范的规范,该引导的引导。这些,都是我们藏地人该做出的努力。

   记者:作为一个藏族导演,您对藏地的思想文明进步还有什么建议呢?

   旦真旺甲:藏族群众要勇于反思,不断拓展格局。我们需要跳脱出自己所处的环境,转变自己的角度去剖析问题,我们始终信仰着“三宝”,但同时我们也应该以平等的心态揭露、摒弃那些不该延传下去的糟粕传统,当我们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更宽阔的格局,这些素养将内化为引擎,当地的发展才会拥有不竭的动力。

   最后,我希望藏地传统文化中的陈规陋习,在社会主义文明新风的吹佛下随风飘散;藏地的妇女在新时代不断觉醒,努力实现自我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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