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虎

川北多松柏，低山深丘的地形让松柏的绿变得绵亘不绝，笼罩在密林深处的氤氲大概就是川北地区绵延不断的烟火。人间的烟火不仅仅是生命的切身体验，更是一部可以阅读的大书，如果要阅读川北，不妨从皮敏的散文集《川北叙事》开始。

每个地方都会有名字响彻寰宇的乡贤，也会有载入史册的重大事件，川北也不例外。但我们不能忽略的是，在这些丰功伟绩之下，更多的是老百姓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是诸多不足以让人引起注意的家长里短。这些小故事、小人物浩如烟海，又转瞬即逝，但却是最真实、最亲近、最值得回味的存在，犹如祖母的关切与庇护。皮敏向我们讲述的川北，就是在祖母仰脸向天，院子洒满阳光的场景下展开。祖辈的故事和父辈的纠葛，对于一个生长在川北农村的孩童来说，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熟悉是因为在川北的自然和社会环境下，相似的故事一次次上演，有让人感动之处，有让人切齿之时，还有让人扼腕之事，更有让人刻骨之情。陌生是因为这些事件一次次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就会有不同的呈现，每一次的体验都是崭新的。而皮敏将这许多的故事和他自己的体会进行了杂糅，在娓娓道来他关于成长、蜕变的主题之后，又回到川北本身，让那些村庄、烟雾、河流代替他内心的波动，最终草长莺飞，烟火葱茏。

《川北叙事》中所谈及的经历，并非奇闻轶事，反而是最稀松平常的，这种最普通的故事才是最考验功力的事情，因为要从最朴实无华、最司空见惯的常态中找到让人动容的要义。哪怕是描写一条老街的慢时光，皮敏也在人云亦云的怀旧情结中提出了自己的思考；哪怕是叙述父亲对自己的无言之爱，皮敏也会从现实视角延伸到内心意象；哪怕是描述川北最热门的景点，皮敏也会巧妙地从景色找寻到成长的力量。凡此种种，在读罢不同叙事之后，会让大家恍然大悟，原来真正需要阅读的，是作者的内心。他将自己的感悟早已融在川北的泥土之中，又在此基础上，完成了一次又一次升华。

含蓄的表达隐藏的是欲言又止的矛盾，那种“欲将心事付瑶琴”的渴望，又夹杂“弦断有谁听”的纠结。因此，《川北叙事》中的诸多话题，都有一种朦胧的美感，似乎窥探到了一些什么，但又发觉什么都没有看到。这是最好的状态，生活的真实就是如流水般，既珍惜当下，又不停留在过去，同时积极展望未来。皮敏在讲述他去“雨城”雅安求学的事情的时候，就以读书为主题，在那座雨水丰沛的城市中，找到了自己安身立命和聊以慰藉的方式，阅读与写作在其他人的生命中，可能是一种消遣，但于皮敏而言，却意义重大。因此，有时候的“顾左右而言他”，实际上是表达的一种技巧。所有的叙事都是一种表达，如何在作者和读者之间找到最契合的方式，是不断探索的。皮敏的方式就是隐而不藏，在直抒胸臆的时候大胆而热烈，在托物喻志的时候含蓄而婉转。

《川北叙事》的字里行间，不仅是一次对地域文化的探寻，更是一次对人生哲理的感悟。在皮敏的笔下，川北不仅仅是一个地理名词，更是一个充满故事和情感的世界。在这片土地上，人们以最简单的方式生活，却拥有着最真挚的情感和最深沉的思考。川北的烟雨是皮敏笔下的常客，多次写到烟雨蒙蒙和云雾缭绕，人们在雨中劳作，孩子们在雨中嬉戏，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而美好。这是因为皮敏从最简单的生活和事物中发现了和谐的美，也折射出他内心的宁静与豁达，在细雨纷纷的场景中，给人一种宁静而安详的感觉，让人仿佛能够忘记所有的烦恼和忧愁。

阅读川北，从叙事继续深入，我们不难发现，皮敏的文字中蕴含着一种对时间的敬畏和对生命的热爱。他笔下所描绘的不仅仅是山川河流、风土人情，更是那些在时间的长河中静静流淌的故事，是那些在历史的长卷中默默绽放的人性光辉。川北的四季更迭，如同生命的起伏变化。春天，万物复苏，绿意盎然，象征着希望和新生；夏天，烈日炎炎，热情如火，象征着拼搏和奋斗；秋天，硕果累累，金黄满地，象征着收获和喜悦；冬天，白雪皑皑，银装素裹，象征着沉淀和反思。在皮敏的笔下，这些季节的变化不仅仅是自然的轮回，更是人生旅程的写照。

除了对生命的敬畏和热爱，皮敏的文字中还透露出一种对文化的传承和坚守。他写到川北的民间艺术，如川北灯戏，写到川北过年的风俗，还写到诸多方言俚语，这些都是川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川北人民智慧的结晶。他通过自己的观察和体验，将这些文化元素融入自己的作品中，让读者在欣赏文字的同时，也能感受到川北文化的独特魅力。

《川北叙事》是一部充满智慧和情感的作品。它让我们看到了川北地区的风土人情、历史文化和人民智慧。通过皮敏的笔触，我们仿佛置身于川北的烟雨之中，感受到了那里的宁静和美好。同时，他的作品也让我们更加深刻地理解了生命的意义和价值，让我们更加珍惜眼前的时光和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