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4年08月25日
◎张强强
盛夏的阳光日暖渐煦,绿色的华衣铺满大地,微风轻轻吹过,抖落一地金黄。
在山岗,在草地,在菜园,在房前屋后,马蹄菜遍地生根,野蛮生长着。
在我最初的印象里,每当夏天来临,马蹄菜便成了姥姥饲养的小猪们最丰盛、最充足的口粮。每日清晨,姥姥都要早起挎着柳条编织的篮筐去摘挖马蹄菜。如果时间充裕,姥姥便会走到村子南边的小山坡上去采摘马蹄菜,因为那里的马蹄菜更为肥硕;如果早起活太多,姥姥便会就近在房前屋后或者菜园里弄上一筐。
姥姥用厚厚的铁刀将马蹄菜剁碎,浓郁的绿色汁水染满菜墩,看着就鲜嫩无比。再将剁碎的马蹄菜装入大木盆,掺上自家磨的玉米面和麸糠,兑上温水加以搅拌,一顿美味就新鲜出炉了。对于小猪们来说,它们完全抵挡不住这样的美食诱惑。姥姥拿起木盆走向猪圈,还未走到跟前,就被小猪们灵敏的嗅觉捕捉到,忍不住地嗷嗷叫唤起来。看着小猪们疯狂地抢食,完全不顾及形象的样子,我特别羡慕它们的好胃口,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它们进食的速度和品尝美食的决心。
小时候的我,极其挑食。每当盛夏到来,炎热的暑气就让我失去了品尝食物的兴致,我的胃也开始了罢工模式。心情是郁闷的,空气也是烦躁的,仿佛时间是不流动的。这个时候,姥姥就会绞尽脑汁想尽办法试图打开我的胃口。
有一天吃晚饭,我看到饭桌上摆着一盘从未吃过的凉拌菜,绿色的枝茎与红彤彤的辣椒油混合在一起,将食欲一下子激发出来。我迫不及待地尝上一口,鲜嫩的清香味充斥着口腔,再加上辣椒油的刺激,让我的胃口大开,一连吃了两碗饭。饭后,我问姥姥这是什么菜,姥姥笑着说道是马蹄菜啊!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平时毫不起眼的马蹄菜竟然可以做出这么好吃的菜。我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不是猪吃的菜吗?”“谁说只能猪吃了?人也可以吃啊!以前穷的时候,马蹄菜可是一道家常菜,只是现在日子好了,大家才不吃了。”姥姥大笑说道,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回忆。姥姥告诉我马蹄菜不仅可以做成凉菜,还有很多其他的做法,而且清热降火,千万不要小瞧它。
而让我更为惊奇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有一次,嘴馋的我去摘李子吃,结果一不小心就被树上的毛毛虫蛰了一下,小拇指瞬间红肿起来,痛得我哇哇大叫、大哭不已。姥姥一边安慰我,一边拔起一棵长在李子树下的马蹄菜,挤出汁水抹在我的小拇指上,用力揉搓起来。渐渐地,那股火辣辣燃烧的痛感变得不那么明显了,我也止住了哭声。抽噎地问姥姥怎么不痛了,姥姥指着马蹄菜流出的绿色汁水说道,马蹄菜的汁水有解毒镇痛的功效,对付这种轻微的蛰伤正合适。果不其然,几天之后,我的小拇指便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被毛毛虫亲吻过的痕迹。我开心地举起手指给姥姥看,姥姥亦是点头微笑着。
时光清浅,在无数个岁月静好的夏天里,马蹄菜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入驻了我的整个童年。慢慢长大后,我行走远方,虽然已多年不见,马蹄菜依旧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存在于山野田间,惊艳着夏天,正如姥姥坚韧勤劳的品格一样,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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