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斌

乔叶的《宝水》，就跟聊天拉家常一样，讲述“我”，也就是小说中的青萍，因为失眠症，提前病退，来到豫北一个叫宝水的小山村，从冬春到春夏，从夏秋到秋冬，“我”在宝水村，替朋友“老原”打理民宿和农家乐，历经四时变化，宝水村不仅让“我”过得精神充实，也让“我”从“深度失眠”逐渐恢复“深度睡眠”，自身的沉疴得以治愈，“我”也终于在宝水村落地生根。可以说，《宝水》既是一曲浅呤低唱的新时代乡村恋歌，也是一部生动呈现新时代乡村蝶变的经典小说。

《宝水》是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5部作品中唯一的一部书写乡村振兴的长篇小说。小说以新农村和乡村振兴为背景，塑造了一个可信可感的农村世界和文学世界，回应了中国漫长的乡土传统进入到中国现代社会以来杂糅在一起的历史关切和现实关切，采取的是最日常的乡土叙述，表现的是最诚挚的乡村情感，生动地呈现了中国乡村正在发生的巨变。

老原和青萍是小说中的两个主要人物，也是乔叶精挑细选的参与者、体验者、讲述者，他们富有家族历史、具有情感经验、拥有城乡之间不同生活经验的比较能力。因为失眠症寻找治愈方剂，在老宅开设民宿和农家乐，经由这两个动因，他们从城市进入乡村是自然而然的选择。小说用四两拨千斤的功力，将时代巨变点染而出。点染是叙事技巧，在谋篇布局中轻巧点睛。

冬春，春夏，夏秋，秋冬，四个章节如同一幅长卷，在四时节序中将当下的乡村生活娓娓道来。乔叶用清新自然的笔触，写出了变化中的豫北乡村的根脉、筋骨和血肉。成功塑造了大英、杨镇长、闵县长等一批面目生动可信的基层干部形象，真实生动地写出了这个时代基层干部与群众的关系。特别是大英的塑造，打破了对于乡村女性和村干部的概念化写作，新颖、生动、可信，是乡土文学写作的一大收获。

整部小说，没有“回归乡土”“乡村振兴”类似字眼，而是用小说的方式，用生活和生存逻辑，把青萍这个叙事视角轻松地从城市带进乡村。在宝水村，青萍见证了村民们如火如荼地开展“美丽乡村”建设：开发风景区，设立村史馆，经营民宿，打造农家乐，制作纪念品，借助新媒体宣传推广……小说透过“我”（青萍）这个外来人的眼光，将时代巨变下的乡村建设娓娓道来，把传统乡村如何转变为以文旅为特色的新型乡村徐徐展现在读者面前。正如中国作协副主席阎晶明的评价：“《宝水》是一部风格鲜明的长篇小说，既有新时代乡村振兴的动人景观，同时又带着浓浓的乡愁，展现了一个游子去乡、回乡的心路历程。这样的书写让小说表达出丰富、立体的精神内涵，直抵人心。《宝水》既是怀着浓厚情感色彩的乡土文学新作，又是一部呈现未来乡村新景象的小说。”

有人说，《宝水》是乔叶的长篇突围之作；也有人说，《宝水》是新乡土写作的经典之作。我认为，《宝水》是迄今为止当代文学里面处理乡村振兴题材和新农村题材，写得非常精彩的一部长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