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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冰糖的温度

甘孜日报    2017年06月07日

   ■潘敏

   牛同志所在的世界,是阿婆小时候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的世界。这里完全就是甜蜜的海洋,只要她的小身板经受得住,牛同志完全可以把家里的糖当作顿来吃,早中晚三餐,每餐一大把一大把的胡吃海塞:软糖、硬糖、奶糖,水果味儿,巧克力味儿,吃腻了这些,甚至还可以挑选一些更为奇特的味道:鼻屎味儿,蠕虫味儿、香皂味儿等等。这可是她理想中的生活啊,我拍着胸脯子,跟她保证,只要她好好学习,长大以后,就可以那样为所欲为。

   八年过去了,她仍在为此默默奋斗。这期间,我们并没有严重的克扣她,说起来,她也算得“阅糖无数”了。但对于糖果那种执着,随着年龄的增加却更加严重了。如今,她龅着一口乱牙,每天中午上学前,将头埋在糖果堆里吭哧吭哧地拔弄半天,再三催促之后,才胡乱剥开一粒糖果,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抿着往学校走去。

   在最近的某个黄昏,我们老中青三代人围坐在桌边晚餐,阿婆讲起了她小时候的一块冰糖。至此,牛同志心目中那个坚不可摧的糖果世界坍塌了,她之前吃过的所有糖果都变成了黯淡无味的过往,只有这块冰糖。阿婆讲的时候,我看到牛同志的眼睛里放着莹莹的光,像冰糖那样剔透,喉咙里吞咽有声,像抿化了的糖块化成的水,她的嘴里在啧啧羡慕着:“阿婆,你们好安逸哦,还有冰糖吃。”

   说起阿婆记忆深处的这块冰糖,我最先是闻到的是它的味道,一丝一丝,一缕一缕,沁入心脾的香甜。阿婆说,汪大爷拿着冰糖在蜡烛的火苗上微微炙烤。孩子们围着他,眼巴巴地望着这块冰糖,不断地伸出舌头舔着嘴唇。

   骤冷骤热交替,冰糖像冰晶一样,干脆果断地碎裂开来,很容易就分成了几小块。汪大爷是个好人,除了自己的孙儿孙女,阿婆他们这些邻家的孩子也能得到一小块。冰糖含在嘴里,又怕很快化掉,允吸一口,又赶紧从嘴里掏出来拿在手上。允吸的时候,连空气都被甜味包裹着。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冰糖余味无穷,阿婆边讲边咂着嘴巴,引得我和牛同志产生了各种遐想。

   我也想起自己小时候偷吃糖果,糖纸塞了一枕头,牙缝里都挤满了糖渣子,对于甜味有一种永不褪去的执着。所以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与这种味道有关的童年,都应该有着宽广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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