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7年08月30日
■刘芳
夏天的颜色褪尽,秋初的凉风倚着树梢缓缓吹来。一场夏的盛世落幕,迎来一季秋实虫鸣初上。
秋天的蝉声,从一叶而落的早晨,一直鸣叫到草黄风起的黄昏。入了秋,蝉鸣不像盛夏那样聒噪刺耳,变得嘶哑略带有淡淡的忧伤。秋至叶落,秋蝉变得稀少,在众多的树上,秋蝉寥寥可数,仿佛只有生命力强的蝉才有生存鸣叫的资本。秋蝉残声,断断续续的鸣叫像是吹起的与这个季节分离的号角,声音里含有的悲意穿透它的喉咙入人耳畔。
“蝉”,是善鸣的虫类之一。“未见其蝉,先闻其鸣”是它的真实面目。蝉,于黎明时就醒了。它找寻食物,饮黎明时的露水,为一天的歌唱储存体力。“蝉栖于高枝,风餐露宿,人谓高洁。”“饮露身何洁,吟风韵更长。”蝉饮露,不食人间烟火,清高亮洁的品性如此,是季节的灵声。常在树下听蝉鸣,试着分辨雌雄,却听不出所以然来。只听得早晨的与晚上的叫声不一样,晴天的和雨后的不同,响亮不带后音,音色平稳而不沉闷,动听而不扰人。记得儿时的夏,找一棵树荫浓密处蹲下,静静的倾听蝉鸣的声音,捕蝉玩乐,消磨盛夏的光阴。而秋蝉的鸣叫,却容不得消磨,只能惜听。
傍晚的蝉鸣亦是鼓躁的,“落日无情最有情,遍催万树暮蝉鸣。”暮蝉在高处,俯揽众景,声音高而持久,具有很强的穿透力,连人的耳朵也得为它服务。“一鸣惊人”顿时填满人的耳膜,听不见其他耳语。夜稍深,蝉鸣渐趋平稳连续,后音拖得很长,一声接着一声,不急不躁,演奏着夜的摇篮曲,顺着歌声缓缓的淌入人的梦乡。晚风吻树,叶哗哗作响,伴着阵阵虫鸣,秋蝉走出夏的手掌,走进秋的心脏。
倾听秋蝉鸣,感到凄凉。柳永的“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这蝉声,是秋蝉发自心底的呐喊,悲凉动容,听者伤怀。秋凉,蝉也即将要抛弃自身的温度,随着“凉”去了。秋蝉在树上高鸣,唱着唱着就低了下来。我在树下听它鸣叫,听着听着它就“倏”的一声狠狠的从树梢落了下来,痛苦的伸展腿脚,慢慢的归于平静。产卵后的蝉活不了多久,每每从树下从歌声里摔下来,便结束了它的一生。
秋蝉,是迎秋的虫儿。秋的季节敲响,它便用生命迎接,在每一个未知的歌声里做最后的祝福与归息。秋蝉是夏虫的延续,它结束了一个季节,也开启了另一个季节。
秋蝉鸣,一个季节的舞台落幕。秋声起,秋蝉又鸣,每一声鸣叫,都是世间绝唱,唱进了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