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7年09月01日
——建筑(下)
■肖宵
合理的结构与坚实的材料,让木雅地区的民居异常牢固,房屋建成后,通常都会使用百年以上。而多年前便屹立此地的古碉楼,更能说明,古代木雅人在建筑方面的造诣,已是非常了得。藏族历史重要文献《贤者喜宴》中有,吐蕃是“自东方汉地和木雅获得工艺与历算之书”,和由“木雅人做工头于康地建隆塘度母寺”等记载。木雅人的先祖,不仅仅是能征善战的勇士,他们几乎个个都是能工巧匠。藏区著名的大昭寺,其设计建造者就是木雅人,甚至在整个中华民族建筑史上,他们都曾作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
在藏地多个寺庙刻下建筑痕迹的木雅先祖,为子孙后代也遗留了大量历史文物。在今日沙德乡瓦约村,零星分布着一些墙面呈黑褐色的房屋,比起周围的民居,这些房屋显得更加高大宽阔,狭窄的窗口看上去像是堡垒上的射击孔,岁月的沧桑让它们在村落中显得斑驳而孤寂。唯一能和这个时代相连接的是,这些不知年代久远至何时的古屋之中,至今仍然有人居住。
在沙德乡瓦约村,有一幢墙面泛黑且斑驳的建筑。令人称奇的是,就连世代居住在这里的白马次称也说不清这幢老屋建成的年代。而据科学探测,这十几米的高度的石楼修建的年代竟然早于800多年前的古碉,古木雅人的建筑工艺实在令人叹服。可以想象,千年前高楼遍布,牛羊成群,市集纵横之时,木雅文明是何等地壮观与繁盛。
留意这些古屋,可以轻易发现四周石墙竟然厚达一米以上,如此坚固应是为了防御盗贼侵扰,可硕大的门洞本应是进入主楼的唯一通道,但门洞过梁之间半米的空隙,让人心存疑虑,这到底是为谁留下的通道呢?房屋的内部又隐藏着哪些秘密呢?看来只有到屋中一探究竟方能知晓了。
底层大门是进入主楼的唯一通道,也是防范的要害之处,所以在大门的设计中,采用了特别的技艺,就是门洞设的很高,门洞高出二层一节,从门坎到过梁足有四米,大门本身只有两米多高,门洞提高一米多,大门和门洞过梁之间留有高0.4米,宽0.6米,长度跟门洞相同的长方形孔洞,其用途是当敌人靠近大门时,投掷石头或用其他武器杀伤来犯者。底层某一个边设一道假墙,不设门,形成隐藏间。进入隐藏间就从二楼设梯子下去,平时把楼梯口隐避起来,不让人发现,贵重的物品可以藏在里面,免得被人抢去。底层和二层不设窗户,底层设一些通风道,二层专设射击孔。二层是固守家园的重要部位,因为二层的高度最适合用弓箭或土枪来还击靠近周围的敌人。因此,二层的四周皆是观察射击孔。为方便嘹望和射击,射击孔做成丁字型,并把孔砌成外窄内宽的喇叭形,上面横向的洞为观查嘹望所用,下面竖向孔为射击的地方。而楼上的长矛则是远古战争遗留下来的利器,用铁丝包裹方便拿捏,矛头细小尖锐可以通过孔洞刺杀敌人,在战斗中防御一方若有三把这样的长矛,就可以说是战无不胜!
只有进入到石楼之中,才能解释古代木雅人为何将民居建的如此高大,结构精巧,机关遍布。一座座石楼又是一个个战斗堡垒,古木雅国的统治者在设计民居之初便已经为可能发生的战争做好了准备。正是这一眼光长远的决策,让木雅的房屋坚如磐石,其建造方法流传至今,难能可贵地为后人留下了研究康藏民族历史的活化石。
有了这样牢不可破的石楼,古木雅人便可安心在立曲河旁耕作放牧,安定的环境让地处中原和吐蕃之间的古木雅成为交易集散之地,发达的物质文明必然为部族催生出精神上共同的信仰。古木雅人的信仰是什么呢?石楼中的壁画为我们提供了答案。
在这间至少有500年历史的房屋内,墙壁和天花板绘制了许多壁画,所画内容全是和佛教有关的,大大小小的佛像占据了四面墙壁,透过灯光,我们依然可以看见壁画工整的构图与艳丽的色彩。
依据大量的文献著述和出土文物,可以判定在信仰上,今日木雅藏族和古木雅人一脉相承,同样信仰藏传佛教。而藏传佛教于公元七世纪,松赞干布统一吐蕃之时开始兴起,之前木雅人的信仰,由于没有文字记述,人们已很难了解了。然而在据今日康巴数千公里之外的贺兰山下,在那个与宋、辽两朝呈鼎力之势的西夏王朝的国土废墟之上,人们找到了与古木雅人同宗同源的西夏木雅创造出的文字。从这些仿照汉字六书创造的“天书”之中,能够寻找到远古木雅人信仰的蛛丝马迹吗?使用方块文字的西夏人是否和木雅人有着同样的语言呢?在下期栏目中敬待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