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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从今夜白

甘孜日报    2017年10月12日

    ■吴毓福

    二十四节气,像是一年里的二十四个驿站。似乎刚刚到达处暑这个驿站,一不留神,就顺理成章地奔到了下一个驿站———白露了。

    白露,一个很唯美很诗意的节气,一如在水一方的伊人。在二十四节气中,她是最易触动人们心灵的律动的一个驿站。伫立在这个驿站里,她的莹白与冷艳,让我看到了在季节的流变中她所呈现出的高贵的气质。

    其实,节气,是古代的自然的圣经。正如作家鲍尔吉·原野所说的那样:“节气的命名非在描述,而如预言,像中医的脉象,透过一个征候说另一件事情的到来。”

    如果说立秋给人的还仅仅是一种不痛不痒的提醒的话,那么白露则是给人以谶语般的敦促与警醒。不信!在白露里,假若此时,让我们再次重温汉乐府《长歌行》:“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不知又会萌生怎样的感慨与沉思呢?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白露的夜晚,月上东山时,我又一次忍不住习惯性地走向古镇的边缘,沿着秋浦河河堤独自散步,企图走出古镇的喧哗与热闹。一个人走在月光下,走在河堤上,与静静流淌的河水并行。静静地谛听,堤岸草丛里秋虫的呢喃,如清露滴音,自然,悠扬。这样纯净的虫鸣,我喜欢!它是天籁,它是宗次郎的《故乡的原风景》。静静地凝视,在月光下,白日里目极的远山,此刻却遁隐在茫茫的夜色里,河面上笼罩着一片如缕如纱的雾霭,隐约可见对岸的白面山山体模糊的轮廓,岸边沙地上黛黑的丛林也益发朦胧,朦胧在如水的月光下。月到天心,风来水面。天上一个月亮,皎洁如玉;水中一个月亮,静影沉璧。月光,漂洗着我淡淡的心绪。于是,我陡然觉得今夜,白露始开的今夜,的确不同寻常。

    白露,让秋天,秋天的夜晚,变得益发清朗与魅惑,让秋月,在它透明的眸子里,洒下诗意的光辉。在夜的甘露的滋润下,在月光下,稻子的丰稔,棉花的绽笑,还有野菊的芬芳,全都朦胧在我的眼里。

    如痴。如梦。我。踽踽独行,在秋浦河堤,湿润的夜气笼着如水的月光,濡沫着我瘦削的面颊,夜露也悄悄地打湿我的脚背,秋凉袭人。但我却似乎确凿得到了某种心灵的抚慰,让我的内心感觉到了缕缕暖意,这或许是缘于常常散步期间的因缘吧!

    这因缘,也许是因为家乡的缘由,也也许是家乡秋浦河流淌的浪漫诗意,总之,我一时说不清。我只觉得,今夜,白露初来的今夜,不同于以往,她是神秘的,她是魅惑的。行在河岸上,月光一片,雾气一片,缭绕着河床,影影绰绰,浮动着,又虚静着,给这个白露的夜,平添了几多神秘。秋浦河的两岸,远与近,明与暗,浓与淡,简直是一幅印象派的名作,要么就是一首朦胧派的诗歌。

    是啊,白露,有月的白露,秋浦河岸上的白露,于我,是人生中的美遇,我以为!很多的时候,我们都在奔波,为生活,为俗事……我们也许忽视了许多来路的美丽,但在白露里,我们也似乎才意识到一年的时光必定是有限的,节令告诉我们,时候已然是真正意义上的秋天了。

    岁月匆匆,时序轮回。然而,人生短暂,时光的刻刀,总会刻入我们的额角;岁月的霜花,总会染白我们的头发。这一切,让人在感觉不可思议的同时,还分明有着一股淡淡的伤感。在白露的夜晚,远离蛊惑的街灯,一路,我挽我的臂膀而行。于是,我骤然觉出这样的夜是属于我的宁静,白日里的喧豗与疲惫,此夜,尽在灵魂里宣泄。白露的秋天,流淌着明晰的诱惑,我喜欢!

    因为喜欢,不善写诗的我,也因白露而萌生一缕诗情,于是,就有了小诗《白露》:暑气已然隐去/夜凉如水/白露伊人一般/从诗经的殿堂里走来/穿过苍苍的蒹葭/来赴一个慎重的约会/月儿朦胧着羞涩的脸/梧桐的手掌/轻拍着窸窣的欢唱/乡村夜的帷幕/笼罩着一片温软与静谧/于是在这秋夜里/原野承接着天国的甘露/清晨阳光懒洋洋地/爬出地面/无邪的小草/从酣睡中醒来/草尖上滚动地露珠/是她睁开的眼睛眨呀眨的/那定然是在回眸/昨夜的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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