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7年10月13日
■吴建
在老家过完中秋回到城里,刚打开家门,就听到手机铃响,取出来一看,是母亲打来的,她急切地询问:“儿啊,你们到家了吗?路上堵不堵?一切都顺利吧?”我心头涌过一阵暖流,连声说:“好,好,您可要多多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电话挂了,我的思绪却因此飞扬起来。母亲对我的牵挂,又一幕幕闪现在我的眼前······
童年时,农村生活比较清苦,餐桌上的饭菜油水总是很少。每天上了两节课,我就感到饥肠辘辘,一放学我就像小鸟似的飞回家。还没到家门口,母亲就从屋里迎出来,一边帮我卸下书包,一边递给我一块刚在炭火中烤熟的香喷喷的山芋。我张口便咬,母亲抚摸着我的头说:“乖,饿了吧。慢点儿吃,别噎着。”咀嚼着香甜的山芋,我感到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了。
少年时,我的中学校园在邻村的集镇上,离我家有十多里路,途中要经过一片乱坟岗。当时学校正热衷于追求升学率,我们刚入初一就要上晚自习,每天搞到晚上八九点钟才放学。母亲担心我不敢走夜路,每晚都会提着一盏防风的小油灯赶到学校接我。无论酷暑严寒,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白天在田间劳作,晚上还有一大堆家务活要干,可她再忙,哪怕累得筋疲力尽,也准时前来。我对她说:“娘,我不怕,还有同学呢,你就别来了。”她却说:“儿啊,走那坟地娘不放心,娘耽搁点工夫不要紧,可万一把你吓着了怎么办啊?”有一次,母亲生病了,在村医家打点滴,输液快结束时,到了我们放学时间,母亲忙叫医生拔针头。医生不肯,说还有十分钟就完了。母亲说:“可我儿子已经放学了啊,我要去接他。”她不顾医生的劝阻,硬是拔去针头,忍着剧烈的腹痛赶来接我。中学的那段时光,有母亲在身边,我觉得走夜路并不可怕,反而平添了几份温馨。
我念师范时,家里还没有装电话,我每次写给家中的信几乎成了母亲的精神寄托,一定要让父亲或姐姐再三读给她听。过一段时间倘若收不到我的信,母亲便坐卧不安,以至于每天都会呆呆的跑到村口等待邮递员。母亲不识字,但每次回我的信都要由她口述,父亲或姐姐执笔。她的口述几乎千篇一律:多吃点,不能挨饿;注意保暖,不要熬夜;学习要专心,要听老师的话······母亲的这些家书我至今还珍藏着,每每翻阅,宗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
工作以后,我住在单位宿舍,母亲常常深夜打来电话,叮嘱我关紧门窗,掖好被子。有一年冬天,从没到过我单位的母亲突然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原来,暑假回家在和母亲的闲聊中我告诉她我们坐的是铁椅子,母亲听后竟记着了。天冷了她怕我冻着,就戴起了老花镜,一针一线地为我做了只灯芯绒的棉垫,另外还给我编织了一副半节头的绒线手套。手捧这两件蕴藏着母亲温情的物品,我的眼里涌出了涩涩的泪花。
我已人到中年,可在母亲心中,却永远是需她牵挂和呵护的孩子。而我,何时才能汇报母亲大海般的深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