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7年12月21日
■刘小兵
康定明媚的阳光连续光顾了一周,天空一片清明澄澈。我那因生活琐事而浑浊的心也因之澄澈了一些。
午饭过后,阳光正热,是最适合散步的时段。自将军桥新桥处,沿临河的步游道逆流而上,冬的痕迹若隐若现——夜间爬上河床的冰条儿,泉眼般吐着水滴;穿羽绒服姑娘,和穿新绒衣的狗儿在赛跑;蜿蜒的石板路,铺满金黄色的树叶和黄金色阳光,像极了通向童话世界的轨迹,花白头发的老人牵着孙儿在这轨迹上跃动……
顺着木梯子,向白土坎村爬升,折多河的喧嚣渐渐远去,风吹打着干枯的白杨树叶,脆响越来越清晰。陡峭的栈道上,有人向上爬、有人向下跑,互相都不打扰,只在逼窄处碰头时,微微对视一笑。走上木梯尽头的公路,便晒不到太阳了,风变得有些冷。阳光就在身后,而我却要前行,偏偏风还吹个不停,我不由得对着手掌呵了口热气。但是我并不因此抱怨,若不是风把云层吹散,又哪来大好天气呢?
白土坎村,是康定人公认的富庶之地。几乎家家户户都修着三四层高的大房子,无论是开停车场,还是搞农家乐都能带来丰厚的收入,最划算的是将自己住不了房屋出租,不仅收入可观,而且不费力气。在白土坎村,差不多每户人都有一块菜地,菜地里那些长势齐整喜人的萝卜、青菜到了菜市,每斤都比外地运来的同类蔬菜要贵上几角。你要是问:“都没花运费,咋还贵点呢?”当地人会底气十足地回答你:“我们的菜太阳晒得多”,而这个答案总让人心悦诚服。
白土坎人在建房和种菜上的智慧在于赶上康定城市的发展,把有限的资源变成了尽可能多的资产。而他们这种智慧,又总让我这个外乡人羞愧不已,因为我在康定所能追求的“地”只有一张草席那么大,既不能种菜,更不能建房。
但我突然又想到,一块席子大的土地,建一个花圃应该是可以的。而有了花圃,也就有了拥抱四季机会。
关于花圃的构想赶走了我的羞愧,我继续往前走。
为了避免迷路,我选择了走公路。和我一起走上公路的还有一对外国情侣,他们手拉手欢喜地说着自己的语言,我从他们的笑声中,感到他们的快乐还有幸福。但落寞还是让我加快步伐,和他们拉开了距离。后来我又遇到了一些开着轿车,骑着摩托,也有和我一样空手步行的人,他们沿着相同或相反的方向各自行进。在公路的尽头,我听到了一个极具生命的声音——一条被铁链套着的藏獒冲我汪了几声,既像在示好,又像在示威,它被铁链套着,而我却在自由行走,这是人与动物之间本质上的区别。
穿过几户人家,我又到了步游栈道上。阿里布果山腰上的栈道是我爱去的地方,我曾多次在这里观览康定城全貌。但在冬季来这里远望,却是第一次。而这一次的远望,就让我发现了一幅美丽的画卷——山尖,光芒四溢的白雪蒸发出洁白云朵;山腰,色彩斑斓的树林宛如泼墨的水彩。而无论雪山、树林都和山脚下的小城共同沐浴着阳光,一切都那么安然自得、恰到好处。
在老舍笔下,冬天的济南是躺在摇篮里的婴儿,温暖、平静;在我眼里,冬天的康定则是站在阳光中的少女,清明、通透。
盆地的冬季常常是昏暗、沉闷的,而康定的冬天却无比清明,这份清明刚好来自阳光和风。我想,不负阳光也不惧风,便是我们在康定这座小城里,该有的态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