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草

每一个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耳边都离不开母亲的碎碎念。曾经，可能无比厌烦，可是经过岁月的沉淀后，终有一天，你会觉得那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邻家一个女孩，上中学，老妈对她的要求很严格。

放暑假，她去同学家借书，快天黑时下起大雨，同学说：“你别走了，在我家住一宿吧！”她说：“不行，我妈不让我在外面留宿。她老人家给我规定了很多条条框框，比如说话不能大声，吃饭不能大口，喝汤不能出声，心地要善良，行为要检点。”

那天晚上，挨到八点雨还没有停，老妈像神兵天降，全身上下已经都湿透了，她向同学的妈妈道了谢，然后把她带走了。

回到家，两个人吵了起来。她气鼓鼓地说：“你至于这样吗？她是我的女性同学，我不是跟人私奔了，不是跟男生同居，你至于这样如临大敌？”

老妈也生气了：“什么事情还不是有第一次才有第二次的？你的不检点就是我的失职。”

大学毕业那一年，她开始工作，独自在单位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名正言顺地逃离了老妈魔掌。老妈只有一个条件，她租住的小屋里必须安装一部固定电话，不许留男生过夜。

从那时开始，每天晚上十点，她会准时接到老妈的电话。刚开始，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一点一点明白了，原来老妈是查她的岗。

她心里别扭了好长一阵子，后来慢慢就习惯了。那段时间里，她和一个很酷的卷毛男生谈恋爱，两个人都很疯狂，老妈的碎碎念早被她抛到脑后。

情人节的晚上，卷毛赖在她的小屋里不肯走，老妈打电话来，她示意他别出声，结果卷毛把桌子上的杯子碰打翻了。

这一声脆响，惊动了电话另一端的老妈，问她是谁，她说是自己不小心碰落了杯子。

放下电话，她刚松了一口气，门铃就响了起来，是老妈。

那样狭小的一间屋子根本藏不住人，她只好硬着头皮把门打开，老妈问：“莎莎，这是你朋友啊？这么晚了还不送客？”

卷毛落荒而逃。

她有些恼了，说：“妈，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干吗这样？”

老妈说：“莎莎，你们若真心相爱，他就应该光明正大的向你求婚，而不是半夜三更的还在你的小屋里纠缠你。”

过后，她给卷毛打电话，想解释几句，谁知这个家伙居然说：“谈个恋爱你妈都要管三管四，将来我们若是结婚了，还不定怎样呢？”

她一语未发，心中有些疼痛，自己是爱着的，可是人家居然如此腔调，可见现象与本质的差别，她开始佩服老妈的火眼金睛。

两年之后，她喜欢上一个大学的老师，只见了一面，老妈就对她说：“姑娘好眼力，这个好。”

她奇怪，看不出这个当老师的他有什么特别，大学的教书先生，工资不高，房子很小，车子一般。

相处了一段时间，她果然发现，这个男人底蕴深厚，不愠不火，有担当，不怕事，果然是一坛好酒。

结婚的前一天，老妈又念起了她的碎碎念，老妈说：“莎莎，结了婚就是大人，以后不能再任性了，要孝敬公婆，善待亲夫，两个人举案齐眉，互相尊重，好好过日子……”

她笑而不语。

出嫁那天，老妈把她的手交到他的手上说：“莎莎以后交给你了，你替我照顾她，疼爱她，她有不足的地方，就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有管教好，你告诉我，我收拾她……。”

那天，花车开出去老远，她回头，看见老妈依旧站在楼下的风中，风撩拨着她的头发，有一缕仿佛白了。只一宿，老妈仿佛老了很多。她的眼泪终于没能忍住，伏在他的臂弯里，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