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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倦凌云

甘孜日报    2018年05月18日

      ◎罗凌

      这个世界太浮躁,所以,想慢一点,再慢一点。

      但有时,“慢”是无法刻意能达到的,就像诗歌无法硬写一样。最初开始写作时,努力追求文字晦涩朦胧,一副曲高和寡状,“诗歌之美,在于让人一头雾水”,因别人看不懂而沾沾自喜,后来才明白这其实是青涩。化妆的最高境界是无妆,无论任何时候,素面朝天都要比浓妆艳抹自然得多,文字如此,生活亦然。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接地气”成了流行词。在我看来,接地气无非两种方式,一为人气,或曰入世,关注最底层百姓的悲欢。一为心气,即宿命,抚察人置于边缘的内里。在经历了时间的撕扯和冲刷后,每个人都得从高处跳下来,以淡定的姿态走向生命深处。

     生命是一种状态,进入它的内核越深,越能体察到太多的不可知,仿佛一场潮汐,突然从远处袭来,人生的枯荣渐次展开,用广袤的心胸去接纳、融解,退潮以后,再与时光说分手,便有了故事,有了心涯。

作为一个写者,行走是必须的,但也不能总是在旅途上。静谧地坐着,什么都想,什么都不想,有时会更有意义。生命就是一场幻觉,岁月就是一支长歌,时间或时光就是它的标签。往昔总是在眼前闪现,它希望我能注意到这种引诱,我却保持着告别的姿态。时间之于我,是每一刻生命的律动,急促而短暂,在指尖不经意地流逝着,让人来不及去展读、叩问。时光之于我,是一条长河,漫长而宽广,在头顶奔腾不息,我就蛰伏于接近原罪的底层。但我深知,无论是以自然景观存在的河流,还是心中的支流、干流,它们最终都会汇入海洋,所有人都在一条道上,殊途同归。

      过去的岁月是一张张照片,镶嵌于生命的墙,翻阅它们的时候,我们微笑,或者悲伤。每当这时,初嫁女子的剪影就会在眼前浮现。新娘穿着嫁衣,拖曳着长长的时光,她将走向无法预测的未来。她的身后,是母亲浓浓的喜悦和哀伤,只有母亲可以看到她亲手培植的鲜花凋谢、茂密、结实的过程,这也是母亲自己的昔日重现。新娘永离一段时光,又和下一段光阴重合,慢慢垂暮、衰老。

      岁月有一种不经意又特别强大的力量,可以在瞬间改变惯常的一切,可以划定一个个界线和里程。而我们,只有在回首的时候,才可能感知到淬火后的锈迹,由衷地感叹青春是一件很残忍的东西。

      沉下来冥想,思绪像一条鱼,不时游弋在体外。作为人,我们总是停顿,总结,再前行,一次又一次告别,放弃,留下艳阳残照的废墟。如同参加一场狂欢夜宴,火辣辣吃出一身汗水,唱出一脸笑意,出门便是劈头的冷气,但我们还是得顶风冒雪地回家。

      喜欢柔滑如丝的物件,绸缎、绣品、银质器具。电视荧幕上闪过德芙巧克力的广告,创意非常好。一个不算美丽的女子,颈上缠着一片咖啡色丝绸,微风起处,浓稠的,巧克力般的柔滑将她缥缈地包裹,她在无形间暗暗沉落。岁月质感也是这样,柔滑浓烈,用文字写下它的时候,有一种虚无的抒情,承载了许多妙处难说的况味。

     人生是一场叙事,有始有终。岁月是一场宿命,有来有往。每个人都像信使,撑起负重的双肩,正在和将要泅渡一条条河流。我们感叹复忧伤,有滋有味地抛洒着生命的水滴。只有行得远了,猛一望天,才看得见命定的冷寂和幸福,再禁不住祈愿,慢一点,再慢一点,让一颗素心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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