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8年05月25日
◎何文
今年是一个暖冬。期盼中的雪一直没飘下来春天就已悄悄来临。
大地又活了回来。树枝冒出绿芽,枯草返青,花蓄势待放。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唯一的缺憾是女儿的假期已结束。
在春风中,送女儿返校。路上才惊觉,已长成亭亭少女的女儿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相伴女儿成长的时光是最美的。但作为一个情感粗砺的父亲,在女儿成长路上,陪伴得太少了。与女儿这样一起走在春天,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一次。
那时她还只有四岁,在上幼儿园大班。正当春艳,一家人去爬山。一路上野花纷繁。
平日里难得有这样一家出来玩的机会,女儿很兴奋。在我们的鼓励下,将所学的儿歌一首接一首地唱。
“手牵手,爬山坡。山上的野花有几朵?一千朵,一万朵,我爱妈妈也有这么多。”
稚嫩的童音与春天柔软的气息应和着,我的心猛地一震。这歌唱不正是我们吗?
女儿唱完,我让她再唱一遍。一家人的注意力也全都集中在这首歌上来。
我逗她:“只爱妈妈呀?奶奶天天送你上学喔。”
女儿喔了一声,偏着她的小脑袋想了一下,便又唱起来:“手牵手,爬山坡。山上的野花有几朵?一千朵,一万朵,我爱奶奶也有这么多。”
我们鼓掌,说唱得好,奶奶脸上的皱纹展开成花瓣。
我对女儿说,还有呢?内心里充满了期待。
女儿就又唱起来:“手牵手,爬山坡。山上的野花有几朵?一千朵,一万朵,我爱爸爸也有这么多。”
“手牵手,爬山坡。山上的野花有几朵?一千朵,一万朵,我爱哥哥也有这么多。”……
那一天,女儿的反复地唱着,用她的童音将我们一大家人的每一个都用一千朵一万朵的野花爱了个遍。
那一刻,再看沿途的野花,全是女儿唱给我们的爱。每一朵花,好像都是我女儿那稚气的童音洒落在大地上的印迹。
那天,我的心软得像冬季里太阳下的雪,像脚下这春天柔软的土地。
后来,老师布置了画我与家人的家庭作业。女儿用简单的线条画了三个人,中间的小姑娘是她,牵着大人的手。三个人的头像上画了一圈花瓣装饰,用彩笔涂得五颜六色的。看上去,像三朵人面花开在纸上。
女儿离开家到绵阳上学,一个月返家一次。与我们相聚的时间变得更少了。身背沉沉书包的女儿与春天是如此的不协调,可我们又无可奈何。
现在与女儿并排走着,已长成少女的她很少再像小时候那样牵我们的手了。
送女儿返校的路上,她急急地走在我们的前面。她经过那些迫不及待地开放的花朵时,我突然想到了这首儿歌。
就在那一刹那,我差点开口叫住女儿,问她还记得这首歌不?但又忍住了。
但忍不住在内心里学着女儿小时候的腔调放声歌唱:“手牵手,爬山坡。山上的野花有几朵?一千朵,一万朵,我爱妈妈也有这么多。”
一遍又一遍,唱得花朵纷纷开放。
同行的爱人看见我脸上的春色,问我在高兴什么。
我马上收敛起笑容,但内心的幸福早已像野花开了满坡。漫山鲜花中,女儿是最美的那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