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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味道

甘孜日报    2018年05月31日

    ◎杜明权

    味蕾的感觉,酸、甜、苦、辣、麻、涩、辛、咸、淡,这些食物的味道,生活的味道,也含着我童年的味道。大概人生五彩斑斓的滋味,也难以逾越这些平平淡淡大大小小的范畴。

    小时候,我对食物总是充满着无尽的向往,即使吃得很饱,肚子箍得滚圆,却还是碗里看着锅里,什么都敢往嘴里塞,无论什么食物,只要摆放在那里,都让我流口水。一看见了食物,从食物的反光中,似乎我感觉得出,我的双眼一定可能放着青绿色的光芒。

    对世界的观察和认识,我应该算是从认识食物开始的。食物是我小时候认识世界的一个通道与捷径。我们家自留地里的番茄苗,什么时候像柿子树似的挂上红灯笼,这是我最先关注到的,对食物的那种感觉特别灵敏。鼓鼓的番茄红得发亮,像一枚枚小太阳夺目。如果我在山野里放牛累了,就把牛往桐油树或桑树上一拴,蹬蹬蹬地潜伏到自留地里去,踮起脚,从番茄架上,摘几个,坐在地上,在衣服上胡乱搽一搽,埋头就啃,酸酸甜甜,不亚于现在的瓶装果汁或辣条对小孩们的吸引力,番茄的光芒深深地诱惑着我的胃口。我的胃口好像一个无底洞。而生吃茄子、黄瓜,也别有一番滋味,嚼一口,茄子、黄瓜的清香甜润,直捣肺腑,恍惚不亚于毛桃、苹果、芒果、菱角、核桃等一些好吃的果木子。

    要是院里的杏子黄了,李子、梨子熟了,我总能躲过爷爷精心护卫瓜果的眼睛,像小猫抓麻雀似的,再灵动的麻雀也会被小猫抓住。爬到高高的树上,双手抓紧树枝,用脚奋力摇一摇,杏树好像下金色的冰雹一般,杏子一阵狂风暴雨,哗哗啦啦地拍打着地面,我迅速回到地上,脱下衣服,捡起一大包,扛到山野里,呼朋引伴,慢慢享受。这些食物,一入嘴,那种搅动味蕾的汁液,让人感动得流泪。小时候,我怎么会这般地馋。只要是食物,什么都不会顾忌。也因此,常常挨大人的训斥。但没有洗干净的生食吃多了,自然经常需要吃宝塔糖打体内的寄生虫。这是贪吃的副作用。

    母亲是做饮食的高手,大地上最为普通的食材,只要经过她的手一侍弄,全都变得素雅起来。“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母亲用椿香叶蒸馍,用槐树花、旱菜、南瓜花、桂花等食材做糕点,闻起来香,吃起来甜,那种嚼一口的滋味,完全是大自然的味道,叫人瞬间淹没于花香四溢、霞光漫天的梦幻里,时常令我把胃口提高到嗓子眼上去品尝。“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一种原野的宁静、悠远与牵肠挂肚的怀想,总是蕴涵于那些简单的食物中。

    也许,小时候瓜果蔬菜吃得多,与大自然贴得如此近,加之每日不停地运动,生命力显得蓬蓬勃勃,很少害病。而现在,这方面的食物摄取量相对少,远离了瓜果菜蔬们的耐心呵护,远离了大自然和田野,奔走于无以回避的尘烟杂事之间,又疏于养生,烟熏酒灌的时候甚众,加之岁月的无情奔流,苍老迅速,体魄日渐不如往昔了。

    我的童年,已然成为金色的梦,躲进了岁月深处,像朝霞一般绚烂,瓜果菜蔬一般甜美,在记忆中,每每泛起五月槐花糕、八月桂花糕那震动肠胃一样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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