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8年09月10日
◎李笙清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乡村小学上学。学校环境很差,板凳是学生从家里自带的,课桌则是将两根木桩钉进泥土里,上面铺上木板,十分简陋。
三年级那年开学的第一天,校长带进来一位中年男人,说是我们新来的语文老师。校长走后,老师在黑板上写下“我叫廖可让”五个粉笔字。从此,一直到小学毕业,廖老师都是我们的班主任。
廖老师以前是城里的公办老师,听说是作为“臭老九”调下来的。一天上课时,我跟同学在下面讲小话,被廖老师听见了,要我们俩站起来听课,整整一节课,我们站得腿脚发麻,心里恨透了他。有的同学恶作剧,用墨水在前排的女生衣服上画小狗,廖老师知道后,用竹子削成的教鞭打红了那个学生的手掌。还有迟到早退的学生,经常被廖老师“留堂”处分。
在廖老师的“高压政策”下,我们班的学习纪律有了明显转变,教学质量也有了很大提高。尤其是语文,在期末统考中,我们班比其他两个班考得都要好。那时候,廖老师经常让成绩差的学生放学后到他的寝室开小灶补课,在廖老师的辅导下,我的作文参加了县里的作文竞赛,拿了一等奖,奖状拿回来时,廖老师显得比我还要高兴。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教室的一面窗扇朽烂了,玻璃少了3块,以前一直是钉着白色透明的塑料胶布。刺骨的寒风从塑料布的破洞口吹进来,大家都冻得不行,只好偷偷跺脚取暖。一个星期一的清晨,当我们冒着风雪走进教室时,惊讶地发现教室里温暖了许多,原来窗户上换上了明亮的玻璃,窗扇上还有修过的痕迹。后来听说是廖老师用自己的工资去镇上买了玻璃,利用星期天自己动手装上的。
五年级开学前夕,爷爷害了一场大病,家里负担重,要我退学跟大伯学木匠手艺。开学后一个星期,廖老师就拎着水果、罐头上门探望爷爷。那天夜里,廖老师跟父母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夜,说我的学习成绩不错,不读书实在可惜,如果缺学费,他可以先给我垫上。于是第二天,我又背上书包走进了校园。
那时候劳动课多,学校经常组织学生到生产队参加劳动,摘棉花、除稗草。学习课程根本跟不上节奏,廖老师偶尔发了牢骚,说这是误人子弟,结果被学校批斗。尽管取消了班主任头衔,但依然是我们班的语文老师,因为他的教学质量已成为学校的一块招牌。
我上初中时,正是改革开放初期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廖老师落实政策调回了城里。后来我上大学,廖老师还经常给我写信,对我发表在报刊上的文章进行点评。就在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廖老师因胃癌不幸去世了。在我的人生旅途上,廖老师虽然只教了我短短的几年时光,但他严谨的教风,良好的师德,还有慈父一样的关爱,让我永生难忘。
每当教师节来临的日子,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位可敬的恩师,想起他留给我的那些温暖的记忆,心里就会久久的起伏难平,油然而生的是更多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