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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梦

甘孜日报    2018年10月19日

◎嘎子

也许是我隔壁有两个读康中校的大哥哥吧,我很小的时候,就对那所常在大人口中夸耀的学校充满了幻想。

我隔壁的两个大哥哥又常常抱着厚如砖头的书走进走出,腰板笔直,头高傲地仰着,看我或不看我,眼睛里都充满了睿智,真的让我崇拜极了。我听见过那个叫二毛的哥哥读俄语,就在我家门前的栏杆旁,声音或快或慢,都能听见舌头在嘴里嗒嗒地跳踢踏舞,那种弹音像钢丝弦乐奏出来似的好听。母亲说,他们读的是俄语,就是苏联人说的话。我却默默地蹲在他身旁不厌烦地听他读。有时,他停下来,问我,你听得懂我在说些什么?我害羞地笑了,摇摇头。他摸摸我的头,听不懂你还听?我就逃回屋里,把门虚个缝,依然看着他读,看着他把书放下后,对着一抹刚刚从山顶洒下来的阳光,伸个懒腰。

有一天,他拿出一本书面上有彩色图画的书,指着封面上一个字让我念。我念了出来:童。他笑了,鼓励我说,把这几个字念完。我念了出来:民间童话故事。他又有些惊讶,说你没上学,怎么能认这么多字?他不知道,我母亲一直是我的老师,很早就在一个一个地教我认字。那个年代里,母亲对儿女的家教就是教认字。当然,我也大着胆子问他,在哪儿上学?他摸摸我的头,说康中校。

我第一次去康中校,是在那个非常的年代里,学校革命,教师和学生都走空了。和我玩在一起的娃娃说,走,康中校捡书去。我就想起曾经隔壁的大毛二毛两个读康中的哥哥,想起他们手里抱着的厚厚的大书,就想康中校肯定遍地都是书吧。就鼓起勇气上康中校去捡书。

康中校很远,我们从早晨走到中午,才到康中门前。在我记忆中,在加油站下边的那个长长的下坡路口,就竖着一排排帖满大字报的木栏,大字报栏把康师附小和农科所封闭起来。而走空了的康中校一扇大铁门紧紧关闭着,锁上了一把大铁锁。当然,这阻拦不了我们,铁门有很宽的缝隙,我们人小,侧着身子都钻了进去。

今天,我用文字写见到的那些惨相时,真的不知道该用啥词。荒凉破烂凄惨,一点不像我曾经向望崇拜的圣殿模样。我们走过一个又一个空荡荡的教室,让灾难清洗过的课桌椅缺腿残脚地堆在墙边,地上满是撕碎的书和作业本子。我们就在里而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还比较完整的语文、历史书,翻着里面的图画,觉得还可以收藏起来睡觉前翻着看。我的兜里就塞了好几本当时的破烂的语文书。

有个伙伴说,他哥哥曾经带他去过康中校的图书室,那里的书肯定多。我们兴奋了,跟着他去找图书室。上一个长长的石梯,在一排树叶稀疏的白杨树旁,有一幢青砖小楼。他说,图书室就是这里。我们趴在破烂的窗户朝里瞧,一股火烧过的焦糊味扑来,里面乱七八糟尽是破纸和碎砖头。我们正想翻窗进去,后面有人厉声呼吼:在干什么?想偷东西呀! (未完待续)

我吓得摔倒在地上,回头看着那个男人。我站起来,我的伙伴们也靠着墙壁,一脸惊恐地看着那人。他脸有些黑,嘴唇肉很厚,头发也很厚,朝后梳得很整齐。他一脸的严肃,又问,你们倒底在干什么?

他见我们不回答,又问:你们从哪里进来的?翻墙来的就是贼娃子。我的伙伴吓哭了,说我们不是翻墙,是从大门进来的。那人不相信,说大门是锁上的。伙伴说,大门是锁上了,大门有缝,我们能钻进来。那人又问,你们进来干什么?我们不敢说了,就不说话。那人说,你们不说,就关起来。我们学校抓住贼娃子都要关进黑屋子里。他哗啦掏出一串钥匙,走进那幢空荡荡的砖楼,好像要打开哪个空房间来关我们。我和伙伴们又吓得哭起来,另一个伙伴大声说,我们是来找我的哥哥的,他好久没回家了,妈妈想他回去!

那人不动了,回头问,你哥哥在读康中?

伙伴说,在读。

他叫什么?

伙伴说了个名字。那人哦了一声,又看看我们,说他不在这里,走了,学生些都走光了。

他又说了些叫我们别到处乱逛,别人会把我们当贼娃子关起来的。他把我们送出了学校。

过了大约一年,我也上了康中校时,在一堂语文课我才认识了这个严厉的嘴唇有些厚实的老师,他叫胡英才,说一口自贡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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