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8年11月12日
◎贾美芳
我家院子里有好几棵枣树,其中有一棵年龄最大,差不多有一百岁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是现在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狂风把它吹歪了,它斜斜地躺在院子的西南角,一躺就是几十年,母亲说这棵枣树兴许是我爷爷种下的,因为母亲见到它的时候,也一直是这个样子。
小时候,正因为它粗粗的身子向着西南方向倾斜着,我们很轻松地就能爬到树上,于是,这棵枣树就成了我们最好的玩处。
这棵枣树叫大灵枣树,结的枣特大,方方圆圆,既甜又脆,听母亲说,这个品种在我们村是仅有的几棵之一。
春天,我们就盼着它发芽,一直盼到别的树树头都绿了,它才姗姗露出嫩黄的小芽,但它长的很快,几天的功夫,油滚滚的叶子夹带着米黄色的枣花就招引来成群的蜜蜂。随着枣花落下,一个个锥形的小果子就挂满树枝。
夏天,枝叶茂盛,即使炽热的太阳当空,其他的树木叶子都偃旗息鼓,枣树的叶子还是油光发亮,枣子在一天天变大。
俗话说:七月十五枣红圈,八月十五晒半干。农历的七月,枣子开始变红,尤其半青半红的时候,咬一口,嘎嘣脆,甜甜的枣汁沁人心脾,一个字“爽!”。我们是按捺不住的,每天都会爬到树上,边摘边吃,吃够了才下来。无论谁,只要到了我们家,都会吃个够,走的时候,母亲还给装上一小袋让带回去吃。
记得小时候,上学前我都会摘一些枣子,把口袋装得满满的,送给老师吃,老师吃了一口,嘎嘣脆,老师连声说好吃。于是,放学后,就会有一帮子同学拥着我回家,爬上树摘个够,吃个够。母亲说:“吃吧,这棵枣树上的枣,吃得越多,来年结的越多。”
前几天,我回去帮父母亲收枣,我依然喜欢爬到树上,用力抓住树枝摇晃,枣子吧嗒吧嗒落一地,父亲又递给我一根长长的木杆,让我用力打,枣树叶子随着枣子飘落满地。母亲说:“枣树叶子落的越多,来年结的枣子越多。”我们都笑了,怪不得这棵枣树每年都结这么多,这么多人吃过都吃不完。
打完了,打累了,树上的枣子所剩无几。我和父亲就在树下捡拾,我一边捡一边吃,枣还是那样甜,那样脆,忽然发现枣子比以前小多了。母亲说:“这棵树老了,带不了那么大的枣子了。虽然结的不少,但远没有前几年的个儿大。”“我也老了,啥活也干不了了,拾几个枣也受不了。”看着母亲无奈地说着,我赶紧说:“娘,您歇着吧,有我们呢。”我挑了一个又红又大的枣子递给母亲,顺便往自己嘴里塞一个,很甜很脆,可我的心里却是酸酸涩涩的,怎么也脆不起来。
忽然感觉这棵枣树是多么倔强和伟大!它深知自己的责任和价值,于是每年都结出那么多的果实供我们享受,即便是年代久远,承受不动硕大的果实,也拼尽全力奉献所有。它厚厚的树皮,深深的纹路告诉我们:它曾历经无数次狂风暴雨的洗礼,经受过无数次的坎坷沧桑,见证了父辈们的生活,铸就了它现在的样子。
我相信,明年它一定还会结出更多的果实,只是枣子一年比一年小了。但它又脆又甜的味道,吃过它的人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