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9年03月01日
◎徐学平
阳春三月,燕子回归时节的泥土是最有活力的,燕子筑巢、农家建房、做田埂都在此时,因此,春泥也被称作燕子泥。
农家的娃子都是在泥土里滚大的。我孩提时的生活充满了欢乐,而带给我欢乐的也便是那些随手可取的泥巴。立春以后,我和小伙伴们就开始在塘前屋后到处挖泥,然后再找有水泥地面的地方去摔打。当年村头有座水泥桥,我们都争抢着到那里摔泥。十几双小手一齐抡开,只听见一片“啪啪”声作响。摔熟后的泥土可塑性很强,信手捻来便可做成泥猪泥狗等各种小动物,为了使之永恒,我通常是把它们放在太阳底下晒。那年头,老家的屋檐下、门槛上到处都摆满了我的“作品”,父母走动时一不小心便会踩上,但那也没什么可伤心的,我可以和了水咿咿呀呀地唱着再捏,倒也另有一番乐趣。
那时,有些手艺超群的乡间艺人还用泥烧制成形态各异的泥哨,用箩筐担着挨家挨户地叫卖。那些泥哨,比起自己制作的泥模来算是精美了许多,土胚出炉后,还把哨子涂上各种颜色,而且在烧制过程中还得讲究泥质和火候,窑火一般用软火,泥土就要数燕子泥了。更让人叫绝的是,泥哨可以吹奏出各种深邃悠扬的声音,抑扬顿挫,煞是好听。现在,随着现代玩具下乡,泥哨早已不见踪迹,每当看到小女儿玩芭比娃娃、变形金刚时,我就会想起自己玩泥巴时的童年,耳旁似乎又听见了那渐渐远去的摔泥巴的“啪啪”声,屏息眯眼回味童年内心便充满了快乐和温馨,脸上也不觉露出会心的微笑。令人颇感欣慰的是,当年的泥哨却因它的“拙味”而得到了收藏者的青睐,许多人都在乡间奔走搜集。
诗人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我想,在生活节奏不断加快的今天,也许我们不会再有像燕子般热爱泥土的心境了,但是,只要心中留有最真挚的愿望和最纯朴的向往,生活就永远是美好的。当燕子又一度归来时,我又迫不急待地回到了乡村,田野里的油菜花开了,金黄色的无边无际……在喧腾的花海中,我真想俯下身来亲吻泥土,亲吻那静默无声的却仿佛含笑着的燕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