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军

     绰号“黑珍珠”的李老太一人寡住，养了猫。

     第一只猫是本地的土猫，一身黑毛，李老太叫它小黑，同院老太老头们偏多事，将李老太的绰号“黑珍珠”改为“黑猫咪”，李老太也不介意，瞅着趴在她脚边的猫说：“你干妈叫你呢！”

    小黑胆子小，小孩子赶得它东藏西躲。它也傻，常常把头钻到花丛里了却留个屁股在外面。不过，小黑却很勤快，捉耗子特别卖力。院子里的捉完了，便跑到外面捉，不知哪天吃了只吃过老鼠药的耗子便一命呜呼了。

    好玩的李老太有好几天没有早上吊嗓子晚上打牌了。

    过了个把月，李老太又不知从哪里抱来只尺许长的小猫。猫虽然小，长得却精干漂亮，毛色齐整，乌黑发亮。她说它娘是只狸猫哩！

    李老太只管它叫“嘿”，对门刘老头便替它取了个乳名“李二黑”。

   “李二黑”除了李老太便最亲刘老头。早上他早起打太极，才走到院子里，“李二黑”便一跃而出，乐颠颠地跑到刘老头脚边，用两条前腿抱住刘老头的一条腿。刘老头走一步，便拖着它移一步，那模样，活像个小顽皮。刘老头生气了，假装要打它，它便“呜呜”地哼着，扭扭身子，不情愿地放开，盘起后腿，用前腿支着，端端正正地坐在几步远的地方，歪着头看她，眼珠子溜来溜去，满是疑惑和不解。等刘老头的拳脚动作告一段落，它便冲过去，抱在刘老头腿上，扭来扭去擦个不休。

    渐渐地，院子里的人都喜欢上了“李二黑”，几个年轻人还喜欢到院里的早餐铺吃早餐。“李二黑”常常会蹲在早餐桌前，抬着头，摇着尾巴，盯着他们瞅，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我们扒点菜在地上，它便飞扑过来，舌头一卷，舔个干净，用前爪挠两下嘴，又退回原位严阵以待了。动作干净利落，只是，人一多，它也有些“应接不暇”。

    最疼爱“李二黑”的还是李老太。

    李老太早年丧偶，辛辛苦苦将独生儿子拉扯大。好在儿子有出息。大学毕业便去了一间外企合资公司，由于能力好，又负责，给公司派去欧洲分公司。大儿子一去十余年，拿了国外绿卡，媳妇孙子也办了移民。虽然常常联系，但总归不能回来。儿子也很孝顺，要接她去国外，李老太说：“我不懂外语，这把老骨头还丢到外国不成！”还是住在国内小地方养人。更何况，这院子里的住户都是老邻居，倒不舍得走了。于是，老太太只有一人寡居在家。

    孤家寡人一个，李老太倒也过得自在。有一天，她捡回来一只小猫，从此，便和猫结下了不解之缘。

  “李二黑”给李老太增添了许多忙碌与快乐。她帮“李二黑”洗澡，带“李二黑”散步，笑着坐在躺椅里看“李二黑”玩耍……最麻烦的事情是，她常常要忙着收拾“李二黑”的破坏成果。

    有一次“李二黑”练习“凌空飞度”，猛地从桌子上向椅子背上扑去，那椅子被冲力撞得向后倒去，刚巧撞上了茶几上的水果盘子，里面的葡萄被压得惨不忍睹。还有一次，“李二黑”跑到洗衣机里面睡午觉，李老太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后里发现在衣服堆上大睡的“李二黑”和那堆被它的口水和尿液弄得不忍一闻的衣服，她肺都气炸了。但是看见“李二黑”可怜兮兮地远远地蹲在一角，用讨好的眼光看着她，还发出一两声似乎是在道歉的“喵喵”声，李老太便心软了，象征性的“教训”了两下。还得亲自动手去处理那堆脏衣服。

    李老太乐在其中，像宠小孙子一样地宠着“李二黑”，“李二黑”也非常依恋她，和别人玩一会儿便跑到李老太身边转一下。

    当李老太牵着“李二黑”出门时，常常有人打趣了，“带孙子出去玩？”李老太笑嘻嘻地说：“这个孙子可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