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9年11月14日
◎肖春燕
深秋时节,晴朗朗的天气,母亲要回乡下收拾菜园子,我也随了去。
我不大喜欢在果蔬正浓的时节去乡下,那时土地太过殷实。随便往哪块菜地里一掐,一背篼绿意都溢出来了,那青菜地还是青菜地,剥它几张叶子扯它几根菜头像无关痛痒一般。
深秋天的田野就不一样了,风吹几吹,青葱苍翠就慢慢褪色,红黄赤橙粉墨登场,真所谓“一道秋阳一阵风,半山瑟瑟半山红。”这时的乡村,虫鸣轻柔,飞鸟欲还,还有部分菜地残留着熟透的瓜果,零星地挂在枝头,显得玲珑剔透,色香诱人。
这样的时节,我最喜欢挎着菜篮子去采撷秋天最后的瑰宝了。
瞧那小辣椒,挂在细叶稀疏的枝头,小脑袋红的更俏皮了,不经意地瞥它一眼,心里突然被点亮几盏小灯笼似的在晃悠晃悠。瘦瘦长长的茄子,在枯败的枝叶间亮出腰姿,像抹了一层紫色的油,散着光亮说:“来啊,摘我吧,这时的我最美丽。”秋葵带着绒绒小尖帽站在叶柄间,瞧它吧嗒吧嗒生长的劲儿可努力了。还有几串红亮亮的小番茄,在折断的枝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爱极了这些乖乖巧巧的小娃娃,它们就像秋天的幺儿,在母亲的宠溺下不知冷暖地任性贪玩。
“晚秋作物继续管,随熟随收不能迟。”这一批果实,已经通体熟透。我摸摸它们的脸蛋一边掐住它们的颈脖,把它们拎到篮子里来,颜色相间,排放整齐,像少女笔下一篮子水粉画,漂亮极了。
往往是我摘果实,母亲收拾枯枝,一小块土地很快整洁干净了。母亲是庄稼地里的行家,她一边挖土,一边抖老根上的泥土。告诉我:“这个时节,露水不重,寒霜未到,最适合播种了。以前要种大片的小麦,还得起早摸黑的干。现在就种这么一点小菜,今天撒下种子,一个星期就出苗了。寒霜来的时候,苗子也长的壮实了。害虫是经不住霜冻了,一场秋霜就变的销声匿迹,这些的没喷农药的蔬菜才好吃。”
母亲把地铲得很平整,菜窝子错落有致,像农村办席时案板上排列着的土碗。母亲分别撒上青菜、莴苣、萝卜等种子,用细沙薄薄盖上,浇一点清水。每一个窝里总有七八颗种子落地为家,叽叽喳喳的,也不会寂寞吧。
庄稼地里收拾妥当,母亲照例去侍弄她的花花草草。虽然是偶尔回来,母亲的花草吸天地之精华长势非常好。指甲花已结果,美人蕉正红,菊花像横行的蟹爪……母亲给月季修了枝,给黄花分了窝。黄花叶子秀气,可根须发达密匝,得挖出来把老根剪掉,一株分成两株,来年才长得舒展,长得旺盛。黄花是可观可食的花,但花期太短,当天开花当天就要摘。母亲细致捣鼓它,反复叮咛还留守在老家的阿姨,花开就摘着吃,不要客气。自然我们也不客气,每次回来,午饭都是在阿姨家解决的。回城的时候,阿姨还送我们好多的农产品,塞满了车子尾箱。
人的一生最惬意莫过在回老家的路上,四野飘香,亲人相迎。回城里的家,一路秋色相伴,虫鸟相鸣。我们很幸运,家的这头,有一室温馨,家的那头,还有一席芳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