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学富

      近期热播的电视剧《大明风华》里的朱瞻基（明宣帝）和孙若微（原型为孝恭孙皇后）是一对模范夫妻。朱瞻基幼年聪明伶俐，深受祖父明成祖朱棣与父亲明仁宗朱高炽的喜爱与赏识。朱瞻基即位后，他任用贤能，整顿吏治和财政，继续实行仁宗缓和社会矛盾的措施，经济得到空前发展。朱瞻基与其父亲当皇帝仅有11年，却被史学家赞之为“功绩堪比文景”，史称“仁宣之治”。孝恭孙皇后为永城县主簿孙忠之女，天生丽质，温柔可人，从小就被被选入宫内。孙氏与朱瞻基朝夕相处，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后来，朱瞻基大婚，在朱棣的干预下，选胡氏为正妃，而孙氏只能为嫔。朱瞻基为帝后，只能册封胡氏为皇后，孙氏为贵妃。可是婚后若干年，胡氏和孙氏都没有为朱瞻基生育儿子，令朱瞻基非常苦恼。

      朱瞻基不仅在政治上颇有建树，而且在书画艺术上也有很高造诣，成就很大。他自号长春真人，雅尚翰墨，书法出自华亭沈氏兄弟，而能于圆熟之外以遒劲出之；绘画上继承唐宋院体遗韵，擅长意笔画风，山水、人物、走兽、花鸟、草虫无不臻妙。明韩昂《图绘宝鉴续纂》记载：“（明宣宗）万机之暇，留神词翰，于图画之作，随意所至，尤极精妙。盖圣能天纵，一出自然，若化工之于万物，因物赋形，不待矫揉，而各遂生成也。”后人称赞他“点墨写生，遂与宣和（宋徽宗）争胜”。宣德二年（1427），是朱瞻基登基的第三年，时年他已是而立之年。这一年，孙氏怀孕了，这对于久无子嗣的朱瞻基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他异常兴奋，顿起雅兴，挥毫泼墨，画了一幅《苦瓜鼠图》赐予孙氏。

     《苦瓜鼠图》是一幅写意小品画，一只田鼠踞于一块巨大的坡石之上，回首仰望悬于其上的苦瓜，作急欲攫食状。作者抓住田鼠瞬间的动作与神态，把小动物机警灵敏的生性淋漓尽致地描画出来，鼠睛用焦墨点成，炯炯有神，顾盼之情，活泼可爱，生动传神。鼠毛不用细笔勾，而用浓墨淡墨涂擦而成，表现了细毛松软之感，简率之中又见生动秀逸之气。石缝间杂草茂盛，左面的苦瓜藤蔓攀援竹枝，缠绕而上，枝叶繁茂，错落有致，硕果挂枝，与田鼠高高昂起的头上下呼应。瓜叶、草丛用水墨写意法，藤枝挥洒如草书。坡石吸取书法之意，具有文人意趣，使该图别开生面，韵味无穷。

      群臣和后宫人员大多不解其意，可朱瞻基却赋予此画很深的寓意。上古时期有“人来自瓜”的传说，瓜为果实，瓜中多籽（子）。苦瓜意为十月怀胎，苦尽甜来，瓜熟蒂落。鼠在人们的眼中，好像是一个名声不太好的小动物，用鼠组成的成语大多是带有贬义的，可是鼠极具灵性，在十二时辰中为子时，也有“多子”之意。鼠的繁殖力强，民间将子女居群的善生母亲戏称为“鼠胎”或“鼠肚”，比喻其生育能力特强。瓜鼠相合，寓意为“多子”。朱瞻基用苦瓜和鼠两个意象，祈祝孙氏顺产，既表达自己喜悦之情，又寄托着希望未来多子的美好愿望。同年11月，长子朱祁镇出生了，这就是后来的明英宗。这下，朱瞻基立孙氏为皇后有充足理由了，他招来大臣，说道：“朕年过三十了还未有儿子，现在孙贵妃有子，母从子贵，古亦有之。但皇后应该何如处置？”胡皇后不得已请求逊位，宣德三年（1428年），朱瞻基册立孙贵妃为皇后。

       朱瞻基尝到了画鼠的甜头，于是画鼠不已。在他的笔下，令人讨厌的鼠却充满了灵气，气韵生动，形神兼备。宣德六年（1431年），他又画了一幅《菖蒲鼠荔图》，赐给贴身太监吴诚。此图构图简洁凝练，生动形象，绘的是一只小鼠啃食一只红荔，两只狡黠的小眼警惕地盯着周围，后侧的寿石上有一簇菖蒲。画中鼠、荔枝和荔叶均为工笔，细腻端正，小鼠为浅灰，细微处毛发毕现，栩栩如生。以上两图与《鼠荔图》装裱而成《三鼠图卷》，流传后世，被世人认为是鼠画之珍品。宣德十年正月初三日（1435年1月31日），朱瞻基驾崩，终年38岁，留下二子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