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艳

在我们家，荸荠有两种吃法，一种是洗净了生吃，另一种是煮熟了切成片做汤。那时的我调皮，每当煮了荸荠，在家里舍不得吃，却要拿到小伙伴们中间，在他们羡慕的眼光里，一点儿一点儿慢慢地吃。荸荠好吃，外皮却不太易剥，所掌握的剥皮方法，是当年母亲所教的：取一根竹筷，用带棱的一头在荸荠表面轻刮几下，白生生的荠肉便坦露无遗了，咬一口嚼在嘴里，生脆津甜，十分爽口。

冬季来临，正是荸荠上市时节，近几天的楼下，便有一个外地来的小伙子，操着陌生的口音叫卖着，一辆装满荸荠的自行车倚在洒满阳光的墙根下。

黄发垂髫初懂事礼时候，在故乡小城的街巷里，常有一些卖荸荠的小贩，提一竹篮，用悠长的声音吆喝着，每当这个时候，母亲便会闻声执一竹箩迎了出去，买一半箩回来。荸荠属水生植物，刚买来的时候带些泥巴，母亲就把它们放在水盆里浸泡一会儿，用毛刷挨个刷去上面的泥巴，冲洗干净，然后放入小铁锅里慢慢煮熟。

在我们家，荸荠有两种吃法，一种是洗净了生吃，另一种是煮熟了切成片做汤。那时的我调皮，每当煮了荸荠，在家里舍不得吃，却要拿到小伙伴们中间，在他们羡慕的眼光里，一点儿一点儿慢慢地吃。荸荠好吃，外皮却不太易剥，所掌握的剥皮方法，是当年母亲所教的：取一根竹筷，用带棱的一头在荸荠表面轻刮几下，白生生的荠肉便坦露无遗了，咬一口嚼在嘴里，生脆津甜，十分爽口。

如果情况特殊，母亲会把荸荠削皮切片，做成一锅冰糖荸荠汤，喝一口甜而生津，味道极佳。但是，荸荠虽然好吃，但并不能够经常吃到，在鲜果缺乏的季节，终究是比较稀罕的，它是故乡漫长的冬季唯一有得买的水果。冰糖荸荠汤更是很少喝得，单是那冰糖就很难买到，只有家中有谁患了咳嗽的时候，母亲才做一些。我就因为爱喝那汤，稍有不适就扯着嗓子乱咳，母亲便忙不迭地找来荸荠，做很大的一碗，并且加进许多的冰糖。

荸荠古有南荠、北荠之分，别名马蹄，这是我后来从书中得知的。我的故乡在北方，儿时吃过的荸荠大概就是北荠吧。荠肉含有很多的维生素、胡萝卜素等，有资料记载：生吃荸荠能解毒、利尿、止痢、明耳目、消黄疸、开胃和增进食欲之功效，因此，荸荠堪称得上是水果中的佳品。但是，它很少像桔子、香蕉、苹果之类被人们拿来摆上会客的茶几，因为长了一副难看的面孔而长期被人们冷落着。大概因为如此，尽管一年四季鲜果不断，卖荸荠的反而少了，如今居住在远离故乡的小城，更不多见叫卖者的影子了，每年初冬，我都为买荸荠而跑遍城里的几条街市。

前几天下班回家，刚进院门，便听见久违的叫卖声，竟然激动的热泪盈眶，当即买回十余斤，把卖荸荠的小伙子感动的什么似的，他哪里知道，真正受到感动的是我呢？

现在的我比起当年的母亲，吃荸荠的方法更加讲究了许多，除了浸泡、净洗、刀削去皮、切片加工这样的程式，若煮汤，我还要加放莲子、桂圆、蛋花、淀粉，将它做成一锅冰糖桂圆荸荠汤。前不久，参加一个朋友聚会，在筵席上喝到一种汤，很是清气爽口，汤里面的果肉更是脆而津甜，朋友以为是什么山珍，纷纷猜测，只有我笑而不语。

光阴荏苒，童年的时光已离我渐行渐远。然而，睡梦里却经常浮现这样的画面：在一个风舞雪飘的天气，在一个满溢温馨的小屋里，一边是慈祥的母亲，一边是和蔼的父亲，我们姊妹五个依偎在父母的身旁，一家人彼此坐在温暖的火炉面前，或吃几枚荸荠，或品味一杯冰糖荸荠汤，话及天南地北、柴米油盐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日子，曾经温暖和润泽过我那焦渴的童年而深深地烙印在记忆的深处。